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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渔翁

    玉葱般的手指捻着画笔,在绢布上滑过,绢布被枯木般的色彩遮掩到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画卷唯一的留白来自于左上角的夕阳,夕阳下是一片林荫和两座低矮的坟墓。

    何夕微垂的眼眸没有半分色彩,手中画出的画哪怕内容有些渗人,画面也整体构思巧妙,颜色配比恰到好处,是一副不错的画。

    “小姐,已经超时了,按照路程,等我们到Argent Dawn,可能会迟到。”杨叔站在何夕身后提醒道。

    何夕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画面上干涸的颜料,轻描淡写的说:“去早还是去晚,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完,她穿着那一身居家休闲的长裙出门上车,等待汽车发动的过程,她透过车窗看着这所外观简约大气的别墅,这个装修现代风格的房子像个囚笼,住进去的时候气氛格外沉闷,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李泫然从那天离开到现在已经第七天了,这几天她一直收到他的短信,知道他到了云南,和韩保仁见了面,俩人也照旧用老办法交接了货物,现在只等着把这批货弄进江城。

    何夕也一直照常给李泫然回着信息,短信内容极其暧昧,就是一副热恋中的情侣那般。

    可是今天,李泫然没有给她发信息,何夕也没有过问。

    司机很快就把车开到了Argent Dawn酒吧的后门,杨叔陪同何夕走了进去,他们一路乘电梯上了顶楼那套会客室,里面的人很少,都是无关紧要的。

    何夕看着坐在桌子对面,揉着太阳xue一脸头疼样的陶谨清,忽然,她的心情大好了起来。

    陶谨清瞟了一眼何夕,把手上的钢笔搁在桌子上,将桌子上那份文件推了出去,“字我签好了,怎么就来了一个你,李泫然呢?”

    何夕走到桌子对面,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陶谨清已经在Argent Dawn的法人文件上签了字,她现在是Argent Dawn的法人了。何夕会心一笑,把文件交给一旁的律师,有律师在场,这份文件就具有了法律效应。

    陶谨清看着何夕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站起身紧张的追问:“我问你李泫然呢?!”

    “阿姨,你丈夫才刚去世,这么快就惦记其他男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好啊。”何夕皮笑rou不笑的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她拿起桌子上陶谨清的钢笔,签下了自己该签的文件,一份股权转让书。

    她在李泫然给她准备的那套别墅里待了七天,什么也没干,或者说,不需要她做,他已经把一切都为她准备好了。

    “我在问你话!”陶谨清拍着桌子声嘶力竭的吼出声。

    何夕抬眸看着她狰狞的面庞,毫不迟疑的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在严肃的场合响起,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陶谨清捂着脸,一双眼睛瞳孔放大。

    优雅矜贵的何大小姐当场打了她继母,未免太令人吃惊。

    杨叔冷冷的看了一眼,从何夕手里接过签好字的文件,请在场的闲杂人都离开,他带着律师也离开了,去做财产公证。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时,何夕戏谑的看着桌子对面怒目圆睁的陶谨清,“他不会来了,今天是,以后也是。”

    “你什么意思?”

    何夕“啧”了一声,用钢笔的笔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事情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那件事说起,罢了。”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不一会,门开了,身着便装的耿北带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喻兮?”陶谨清惊讶出声,“你,你怎么会在何夕手上?”

    喻兮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面露难色,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把那份孕检报告送到我手上,想让我和李泫然闹矛盾,”何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因为你嫉妒李泫然喜欢我。”

    陶谨清的瞳孔猛的震动了一下,手也不自觉的垂到桌子下面,她怔怔的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话?哦对了,我爸对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在他死后是不是也算鬼话了?”

    从何夕嘴里听见何长荣,陶谨清心虚到了极点,她恼羞成怒的吼着:“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你让李泫然出来见我!”

    何夕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耿北,问道:“耿叔叔,我还没有问过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耿北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夕失笑,“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您说吧。”说完,何夕站起身,踱步至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耿北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读到:“今天凌晨两点十五分,警方查获一起从云贵边境走私贩毒团伙,因该团伙随身携带致命武器,拒不投降,并与警方发生激烈火拼,其中有三位贩毒团伙高层在火拼中中弹身亡……”

    耿北念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而是抬起头看着何夕的纤瘦的背影说:“我去看过,其中一个死者,是李泫然……”

    “你胡说!”陶谨清声扑向耿北,抓着他的衣领嘶力竭的吼着,站在耿北旁边的喻兮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耿北。

    “是假的对不对?”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抓着耿北的衣袖问道。

    何夕沉默的转过身,看着两个为爱痴狂的女人笑出了声。

    三人闻声齐刷刷的看向她。

    “干什么?装深情啊?”何夕嘲讽的说完还鄙夷的丢给她们一个白眼。

    “你居然,你居然,”陶谨清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何夕,“你居然无动于衷?李泫然那么爱你,你!”

    “爱,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夕放肆的嘲笑起来,笑到她咳嗽起来,脸憋的通红,她擦去因为剧烈咳嗽而流出的眼泪,她顺了顺胸口,继续说:“爱是什么?你不会忘记东方樱是怎么死的了吧?”

    提起东方樱,陶谨清那张激动到通红的脸瞬间血色褪尽变得惨白。

    “她是被你和何长荣一起从楼上扔下去的,她还怀着何长荣的儿子呢,一尸两命啊,”何夕激动的面庞都有些狰狞,能把真相大白在凶手面前,并给予她致命一击,这种感觉太爽了,让人毛孔张开,气息都顺畅了,她笑的开心,字字清晰的对陶谨清说:“何长荣真是爱你啊,爱你爱到,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可你呢?这些年你却没少做背叛他的事,李泫然最清楚,对不对?”

    “你……你胡说,我没有做过,你怎么会知道?东方樱她……我,我也没有背叛何长荣……”陶谨清语无伦次,更是腿脚发软,一个趔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屋里的光线清晰明朗,照的何夕的面庞发着光,就像来审判她罪孽的东方樱,她像极了东方樱。

    耿北抓着喻兮的手,把推出房间,随后把门关上了,对陶谨清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最清楚……”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十八年了,人证物证都没有!你们想定我的罪,你做梦!”陶谨清直接破罐子破碎了。

    “当年,我就在爸爸的办公室里,亲眼看着他和你一起,把mama打晕,从楼上丢了下去,”何夕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哪怕说起这般悲伤的事,她也那么优雅高贵,“你说的对,十八年过去了,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我不能拿你怎么办。”

    陶谨清听完何夕淡漠的话,正准备开心一下,耿北接下来说的话直接把她心劈成好几瓣,“李泫然是以你的名义走私毒品的,死人说不了话,你签了Argent Dawn的法人合同,你的罪,板上钉钉了,那些贩毒的数量,够枪毙你十回,”说完,他不理会陶谨清崩溃的脸,对何夕说:“事情已经办完了,这个女人你把她交给我,免得脏了你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陶谨清失声笑出了声,“Argent Dawn幕后老板可是你外公和舅舅,你难道不怕他们……”

    “我没打算放过他们。”何夕淡漠的说。

    这到底是个什么冷血无情的人?陶谨清难以置信的看着何夕,耿北接过她的话说:“昨天,我就把Argent Dawn的账本交到了检察院。”

    “你以为今天这场法人交接会我舅舅为什么不知道,他现在应该在家里打我表哥吧。”

    陶谨清更懵逼了,“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泫然是你带回来想对付我的人,因为我给外公出的主意,他全家人都死在缅北的权利争夺战里,你利用他对我的仇恨把他送到我身边,却没想到他会喜欢上我,”何夕冷漠的看着陶谨清继续说,“如果按照李泫然的意思,那份遗嘱里的内容,你应该是Argent Dawn的法人,而我会继承万华,但是我怕,怕东方家那帮处理不了你,更怕你会和东方榭合作起来对付我,所以是我在事后重新更改了遗嘱。”

    “李泫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借你的手交给刘云一个假账本,成功挑起了她跟你的矛盾,除掉了你们陶家在政坛上的支柱,也让你独木难支,这样做完,李泫然就没什么用了,”说完,她缓缓走向陶谨清,“你知道我mama下葬那天,我在她坟前给她作出了承诺。”

    陶谨清瑟缩在墙角,惊恐的看着何夕。

    何夕蹲下身,眼里是如水的平静,“我对她承诺,我会一个个的,把你们全部收拾干净,何长荣是因为你出轨才中风住院的,我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了,至于东方家那群蛀虫,当年面对我mama的死,无动于衷,甚至为了拉拢何长荣,还对你示好,我怎么能放过你们……”

    耿北听着何夕的语气,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太冰冷了,他想上前查看,忽然,一声凄厉的嘶喊在何夕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响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见瑟缩在墙角的陶谨清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他连忙冲过去将何夕拉开,只见躺在地上的陶谨清双目充血,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身体剧烈抽动了几下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致命伤在太阳xue,一只细钢笔精准有力的插在哪里,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何夕的脸上,她跌在地上,双目有些失神。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去坐牢的!她已经定罪了,她罪有应得,她会得到应有的审判……”

    “不,”何夕语气坚定,“要是真的罪有应得她就不会逍遥快活的过十八年,报应那个时候就该降临在她身上!什么报应总会来的,都是假的!我mama死了,哪怕她被枪毙上几百回都没办法宽慰我mama的在天之灵!什么善恶终有报,都是放屁。”

    何夕什么都不在乎,如果不是她手刃仇人,她一辈子都会陷在十八年前那场坠楼案的阴云里,她母亲,她弟弟,死不瞑目。

    钢笔笔尖刺进陶谨清太阳xue的那一刻,何夕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没了枷锁,压在心头数十年的乌云散尽了。

    明明是该喘口气,可她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这颗心变成了漂泊无依的浮萍,空空荡荡的。

    一个月后,江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东方家因为在政坛上的几个人因为贪污受贿,贩卖毒品全部被拉下马被立案调查,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破产对他们而言是最不值得一提麻烦,东方家的老爷子东方砚听说搬去了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原本雇佣的保姆卷款逃跑,临走时还将东方砚打了一顿,东方砚没有人照顾,被活活饿死在屋子里。

    东方烁一早被东方榭送去了美国,结果刚到美国不久就被枪杀了,他蹲在监狱里的父亲一夜白头,不过等待他的也是即将面临的死刑。

    Argent Dawn和万华这两项何家的产业也被查封。

    同样深陷牢狱的还有何夕,她杀了陶谨清,虽然陶谨清有罪,可是何夕触及刑法,照例逃不过法律的审判。

    可惜是判决书即将下达的哪一刻,传来了何夕怀孕的消息,法官只好将她改判无期。

    没了世俗的喧闹,监狱反倒成了最清净的去处,可她还没清净几天,就接到了耿北的消息,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听说因为他上交了那些证据,立了大功,很快就要成为警察局局长了。

    到那个时候,江城是不是会换成一副新的天地呢?

    何夕不知道,一个时代的过去往往会紧跟着下一个时代,她心里惴惴不安。

    “来,进去吧。”狱警打开审讯室的门对何夕说。

    按理说,何夕一个死刑犯,不应该在审讯室和律师见面,可谁让耿北要成为警察局局长了呢,面子比较大,连带着何夕都跟着沾光了。

    耿北说,他最近在外面奔走牵线,给何夕找了律师,想借助她怀孕的机会把她保释出来,何夕对法律的了解不够多,她不知道无期徒刑能不能被保释出去,她也不太关心,但看着耿北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不好抚了他的面子。

    更重要的是耿北说,孩子不能出生在监狱里,要何夕为孩子考虑。

    “小夕,我上次说的那些,你考虑清楚了吗?”耿北坐在桌子对面担忧的问道。

    何夕微微一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没有父亲,不能一出生连母亲也没有,要是他出生后就被抱到孤儿院等着被领养,我更不愿意,麻烦您,跟法院说说,安排一场人流。”

    耿北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文件,顺便用手挠了挠长着胡茬的下巴,“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这句话……”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你还是先见过律师再说吧。”说着,耿北把一封文件推到何夕面前。

    上面有一个律师前面,字写的张狂大气,可惜只有一个姓氏“李”。

    李,何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忽而她又笑了,姓李的多了去了,她想那么多干嘛。

    耿北站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众人。

    一道清凉的男音响起,“麻烦耿局长了,有您的支持,我们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一本万利的。”

    何夕猛的看向门口,这声线太耳熟了。可惜那人的样子被耿北挡住了,她看不见。

    “哪里,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行了,我们也别站着了,让李总和何小姐单独谈谈吧。”

    说完,耿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审讯室里的灯光照在了屋外那人的脸上,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一如往昔,连那张俊美如铸的脸都丝毫未改,反倒是眉眼俊朗的更加出挑了,褪去了年少的稚嫩,取而代之的全都是沉稳。

    何夕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满眼麻木,宽大的囚服将她显的更瘦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被着衣服衬的有些突兀。

    是了,他的何夕就该穿着一袭优雅端庄的长裙。

    李泫然几步迈向她,步履匆匆,他手抚上何夕惨白的脸,眉眼间满是心疼,“你瘦了,他们跟我说你这段时间怀孕反应大,都没好好的吃饭。”

    一滴冰凉的泪水从何夕眼角溢出落在李泫然的指尖,他蹲下身,轻轻为她擦去这滴泪水,“对不起,我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何夕已经麻木了,原来,李泫然不仅仅是一枚陶谨清无法掌控的棋子,也是东方榭无法掌控的棋子,更是何夕无法掌控的棋子……

    何夕一直以为,她处于整盘棋局的俯瞰视角,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想到啊,李泫然的手段更高,他一招釜底抽薪直接策反了何夕身边最重要的也是最信赖的耿北。

    原来,他的后路,他的保命符,是耿北。

    何夕忽然想起来,那天李泫然把账本交到他手里时,提到了耿北的名字,可那个时候何夕眼里全都是账本,没有留意到……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李泫然的心慌的厉害,他抓着何夕冰凉的手,放到他温暖的脸颊上,“何夕,你厌恶我厌恶到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要吗?他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不能不要他。”

    听说她怀孕快两个月了,李泫然深情的抚摸上何夕平坦的小腹,哪里孕育着他的孩子,他和何夕的孩子,“你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喻兮她不敢怀孕,那张孕检单本来就是假的,你拿到之后都没有求证就来质问我,我该说你是太在乎气昏了头脑,还是……你根本就无所谓……”

    何夕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李泫然,他眼神里的寒光冷的渗人,其中的一抹执着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何夕笑出声,“我输了……”

    酸涩的笑让李泫然心里难受的厉害,他用脸蹭着何夕的手,温柔的说:“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我爱你啊何夕,我说过我愿意把一切都捧给你,只要你开口,我不会让你给陶谨清陪葬的,也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脸上的深情与痴迷真是我见犹怜。

    何夕一言不发。

    李泫然站起身,对外面站着的狱警说:“带她把衣服换了,跟耿局长说一声,我要把人带走,顶替的人马上就来。”

    这是通知,是命令。

    何夕站起身,默默的走向门口,忽地,她的手腕被一把拉住,柔软并带着荷尔蒙气息的双唇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李泫然看着怀里的何夕,柔声说:“我等你。”

    何夕跟着狱警走出审讯室,从窗户中照出的阳光被铁栅栏切割成一缕一缕,虽然触手可及,可微小的阳光始终无法代表广阔的天空,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低沉,尽头是一片黑暗,就像即将等待她的未来。

    也许从一开始,一切都是错的,又或许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何夕停下脚步。

    “何小姐,你怎么了?”狱警回头问。

    “我想去趟卫生间。”

    “好的,我带你去。”这可是个有身份的女人,慢待不得,狱警一路跟着把何夕送到了卫生间,并贴心的带上门。

    陈岸也拿着一份文件走进审讯室,迎面就撞上了李泫然的视线,他像个望妻石一样紧紧盯着门口,看见进来的是陈岸,他别提多失望了。

    “你看看,这是刚刚和耿北签订的合同,以后我们的生意要分三成利给他,这么大的胃口,他也不怕撑死。”陈岸看着手里的文件只摇头。

    “没事,要是没有他,说不定……”李泫然沉默了,说不定他就真死在何夕手上了。

    陈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老板是个恋爱脑,没想到这么恋爱脑,唉,他摇了摇头,“接下来你要干嘛呢?”

    “还能干嘛,”李泫然无语瞟了他一眼,“带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6。”陈岸吐槽一声,看了看门口,“收拾东西要收拾这么久吗?”

    李泫然正想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快找救护车,罪犯自杀了。”

    李泫然和陈岸立刻往人流的反方向跑,他们一路跑到卫生间,门口几个警官正准备把现场封锁,陈岸立刻将几个警官拉到一旁说明来意,给李泫然争取时间。

    没了阻碍李泫然跌跌撞撞的走进卫生间,还没有到达事发的隔间,他就看见地面上暗红色的鲜血流了一地。

    他颤抖的扶着门走了过去。

    只见何夕在马桶上坐着,她瞳孔涣散的望着天花板,气息全无,嘴唇因为血液的流失变得惨白,脖子上的动静脉都划出了不浅的伤口,大约是流的够多,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涓涓细流,而身上的囚服,早就被血泡透了,血液一路蜿蜒向下划过手指,流过手中的碎瓷片,缓缓滴落在地面……

    ——全书完

    【作者的话:结局的场景致敬《门徒》,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因为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要是我个人来说,那就是一句话: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