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癖好初显

    元丰二年，太后掀起告密之风，在各都设置密匣子并由专门人管辖，凡告密者按事情大小，赏赐各有不同。同时，朝廷内部局势如同水火一般，叛党潜伏在水中，看不清深浅。秋闱即将开始，各世家名门纷纷打理手下，将选定好的人员名单分派在各学考地区。

    话说这荣王府，荣王并非太后亲子，乃是先帝前皇后的孩子。前皇后早早离开人世，自太后武氏掌权以来，荣王便一直留在洛都，近几年战事紧张，荣王被派在前线打战，留二子于府中。

    兄长李渡才华横溢，十六岁考中进士，入朝为官，授洛都刺史，从三品官员。幼弟李添今年堪过十八岁，在洛都学堂读书。只不过民间有一传言....

    “传言什么呀？”

    “是啊，快说！”，这茶馆人群挤满，这老老少少聚在一块，眼光都齐刷刷地盯着这台上说书之人。

    这台上之人是个老头，满头白发，是洛都有名的说书先生。他脑中各种趣事传闻甚多，上至朝堂大事，下至民间杂事，经他一嘴吐出别有一番天地。

    蔡宜在这茶馆里打工，耳朵里倒也听到不少事。老头笑呵呵地摸着乱糟糟的胡子，张牙舞爪地说着：“传言这荣王府的兄弟二人并没出自一母，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切，还以为什么呢”，大家对豪门中丑事听得太多，不外乎那点事罢了，吹嘘一番四下散开了。

    蔡宜打扫完桌布，沿小路回家。泥路两旁的野花开得正好，吹出淡淡的野香，肆意生长。

    蔡宜身着粗布衣裙，手里提着一竹篮，布条绑着丝发，凌乱地飞着。她走进一片荒野林，在一处墓碑停下。

    她跪在这墓前，将篮子中的祭品一一摆好，清透的面孔流露出丝丝柔和。眉眼勾勒出笑意，她轻柔地说着：“娘，孩儿马上就要秋闱了。幸运的话，孩儿以后就回家做个地方官，待在这里守着你”。

    脑中思绪万千，时间仿佛都随她一同静止，蔡宜开口继续说着：“若是不幸.....，娘，孩儿怕是不敢来看您了，怕给您沾来晦气。”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等今朝。这放榜之日，学子们翘首以盼，目光睽睽地盯着这幕布。呼啦啦的幕布拉下，众人拥挤在一团热切地数着名字。

    “为什么今年还是没能考上！”

    “怎么又没我的名！”

    “回家种田吧！”........

    蔡宜淡淡地瞧着这公榜上的名单，全都是这洛都的贵子们，那第一名竟是那李添，真是敢写呀。

    “你可看清楚呢？”浓厚低醇的嗓音从喉咙中发出，他笑得格外开心，雕扇无聊地搭在手踝处。

    负责看管李添的家仆回复道：“大人，二少爷确实一路跟着去了。”

    蔡宜回到村里，走到门口停下，说道：“出来。”

    李添从大树旁尴尬地走出，他低头俯视地面，好似xiele气的皮球，自顾自地问道：“蔡...蔡宜你今后可有打算？”

    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神情，她双手放在身后，轻笑道：“李二公子是专门来取笑我的吗？还是打算让我继续做你的狗！”蔡宜走上前，问道：“顺便问一句，我的名次可被人替换过？”

    李添慌张地退后一步，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是你害了蔡宜！蔡宜不就可以一直待在身边吗！脑中的小人争吵打架着，突然整个人变得异常激动，他拥过来抓住蔡宜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急促说着：“对不起，蔡宜。我.....我，你以后就待在我身边，等我及冠.....”。

    粗犷的马蹄声响彻天际，马车停靠在近处，下车的人身着一身交颈右衽衫袍，头箍卷枝镂空银冠，面容颇为俊美，隐隐透露点邪魅。

    蔡宜悄然勾唇，眼中蓄起泪珠，颤抖地说着：“你们偷我名次，多年苦读毁于一旦，报官，对，我一定要报官！”

    她直直要跑回去，被两个仆从肩膀一按跪在地上。

    “蔡宜！”李添正要上前，被一旁的男子喝住。李渡瞥眼询问李添：“你全抖出来呢？”，李添沉默以对。

    李渡示意仆从放下。他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一脸悲怆的少女，凄冷的目光饱含泪意，泪珠顺着脸颊划过，流到衣领中，锁骨白得发光。

    李渡嘴角轻抿，扇子攥在手里一动不动。他走到身前，指尖轻抬白腻面颊，笑眼盈盈地劝说道：“我与姑娘也算是见过，这样吧。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荣王府必定满足，但这事也就过去了。”

    他们轻轻一抬嘴，事情就解决了。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悬殊，蔡宜心中浅笑。

    李渡皱眉正思索，猛烈的刺痛感刺进心底，他下意识想要挥开，但瞳孔急剧收缩，神情猝然呆怔。苍白的少女禁锢住他的大手，牙齿扎进手臂血rou，血迹涂抹在她脸上，决绝地与他对视。她好似那囚鸟一般，无助的眼神里透露着杀意。

    “大人!”，他恍然清醒，下意识直接挥开，脸颊灼烧疼痛，蔡宜被一把磕在地上，齿尖带血。

    李渡眉间紧皱成一团，盯着手间伤口冷眼说道：“不听话的家伙，走吧。”李添迟疑地站在一旁，横眉对上兄长恐怖如期的面容，颓丧般溜进车中。

    蔡宜趴在地上，耳间的声音渐渐远去，她边咳边笑，笑意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