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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6 獲得一隻小狗

    

I-6 獲得一隻小狗



    隔天一早,我央著哥哥幫我梳妝打扮,因為不會出醫院,哥哥挑了最可愛夢幻的粉色紗裙,雖然只能穿半天,下午就要脫掉進診療室,能穿病患服以為的東西還是讓人很開心。

    說起來,這些從哥哥行李箱裡拿出的衣服總是很可愛,不是印滿卡通圖案那種,而是會有蕾絲、荷葉邊跟珍珠,像Lolita那樣的服飾,這個審美不知道是誰的,因為養母上次送我的髮圈是粉紅色卡通兔子,跟這些衣服格格不入。

    訪客時間一到,盧卡斯就來了,他帶著一個快滿出來的書包,穿著的便服很明顯比記憶中的短小陳舊,看起來自從他離開叔叔後過得不太好。

    方諏很貼心地跟遊戲室借了桌椅給我們用,盧卡斯把帶來的東西攤在桌上,看起來都是些舊東西,但是男孩輕手輕腳展示的動作仍然看得出他對這些東西的愛護。他打開的第一件東西是一個皮革小冊,上面有三種語言,其中一行寫著「出生證明」,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就是我的資料,還有一些看起來用意不明的金屬片貼紙,資料上寫著:

    姓名:施秦頤

    出生年月日:1759年5月16日

    性別:女

    生母:李媛芳(第三次生產)

    生父:施盛年

    產別:自然產

    聖瑪麗安教會醫院   傑瑞、米勒醫生開立。

    另外還寫著母親生產花費的時間、曾用過的藥以及出生時的身長重量以及剛出生的我是否接受過醫療、預防針等等,值得在意的是我似乎不曾聽說過同母的其他兄弟姊妹,不曉得未來有沒有機會聽到他們的消息。

    「你居然能拿到這個。」

    方諏難得沒有離開病房去念書,而是待在一旁看我們玩耍,他越過我頭頂翻開出生證明後面的頁數,其中一頁赫然是伴侶登記。

    監護人:

    配偶:

    伴侶:

    1.盧卡斯   男   1757/9/04

    其中監護人跟配偶寫在一頁,都還是空白的,只有伴侶單獨放在一頁,看起來格子特別多,想到之前曾經聽其他男生提過的伴侶登記,不曉得跟配偶這些有啥不一樣,便問了準備填上監護人空格的少年,他為了給盧卡斯也解釋,說得很慢,也認真回答了我們兩個的各種問題,可以說這兩個身分的權力義務跟本身的意義就不一樣:

    「配偶需要雙方同意,兩個人一起去政府做登記,對對方的財產有分配權,而女方每次增加新的配偶,都需要舊配偶的全數同意,因此與越多人結婚會越麻煩,最重要的是只有成為配偶的人才能擁有小孩,如果一個男生跟女人有了孩子但沒結婚,他並不會被登記為父親,而女方這邊可以選擇將小孩的生父欄位空著,或登記為成為自己配偶的監護人。看起來監護人跟以前的『大老婆』這個概念有點像,而伴侶則不同;

    伴侶可以由監護人跟父母登記給女生,登記時不需要徵得女方同意,而女生也只需要上網或郵寄資料便可以做伴侶添加,擁有新的伴侶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另外成年男性不可擔任小於自己年齡一半的女生的伴侶,以現在22歲成年的標準來看,他可以擁有的最小伴侶是11歲,而一個50歲的大叔,也不能跟小於25歲的年輕女子做伴侶登記。最重要的是,無論雙方是否合意,只要男方並非女生的伴侶,只要女生身體裡能驗出jingye,即可無條件控告對方性侵,反之如果兩人已經是伴侶或配偶,在沒有受傷或未成年懷孕的情況下,法院是不會受理性侵控告的。」

    證書上那唯一一位伴侶一看就知道是那不太有用的爸爸做的登記,不過15歲的哥哥怎麼會對類婚姻法這麼熟呢?我好奇地問他。

    「這是常識。」他回答。

    看來這些是家中父母跟學校低年級就會教的東西,我雖然曾在繪本上看到相關內容,但就跟美食書不會特地描述吃飯前該如何洗手一樣,我只知道那些跟女主角交往的人都是女主角的伴侶,卻直到今天才知道這個設定的意義。

    「那哥哥,如果一對男生跟女生他們今天晚上出門玩,剛認識就想上床是可以的嗎?還是說不是伴侶所以不行?」

    「你從哪裡聽說可以認識一個晚上就上床的........伴侶上網就能隨時登記,所以射進去前登錄一下就好,我不該教妳的,記得,絕對不要跟剛認識的人上床。」

    「好喔。」原來方諏是純愛派。

    「話說如果當時施叔叔將我叔叔跟他的朋友們都登記成秦頤的伴侶,是不是就算我報警,她也永遠不會被救出來?」聽完婚姻相關規定後,盧卡斯焦急的問。不過哥哥稍加思考後否定了這個擔心:「秦頤身上有很多傷痕,被強行插入時還大出血,而且那群大叔都不知道多少歲了,不可能被登記成她的伴侶。倒不如說你是她的合法男友,你欺負過她嗎?」

    「怎麼可能!」盧卡斯大力否認,哥哥轉過頭詢問我是不是真的,我認真回想了一下,發現盧卡斯真的是個乖男孩,對我做的最大尺度事情是幫我洗澡跟上廁所,於是我也幫他講話。

    「如果不是盧卡斯之前一直保護我,我可能已經死了,他是絕對不會欺負我的!」

    方諏聽了讚許的拍拍他的頭,然後跟他保證作為監護人,不會在違反我意願的情況下將他移出伴侶名單。似乎覺得這男孩真不錯,他又讓人拿出隨身電腦,把自己聯絡方式登錄進去。

    「好了,我寫作業去,你們不要玩太久,特別是秦頤,你下午還要做治療,不能偷吃東西,我中午再回來陪妳。」

    「謝謝,哥哥拜拜。」

    他走後房間突然安靜下來,另一個男孩蹭到我面前,小心奕奕地捧起我的臉問:「你現在還很痛嗎?對不起,我是不是應該早點報警。」

    「沒關係啦,我已經好很多了,今天治療完以後就都不用再住院啦!我現在比以前健康很多喔!」我舉起雙手比劃動作,想讓他知道現在的我身心健康活蹦亂跳,不過明顯沒什麼用,因為他又哭了。

    「那天,那天叔叔喝了很多酒,覺得妳怎麼舔都不滿意,所以說要幫妳開苞。原本我聽到妳說很痛,去叫施叔叔想要救你,但是施叔叔說如果我不讓叔叔做,我以後就見不到妳了,所以我不敢去敲門。」

    盧卡斯斷斷續續抽抽噠噠地在為那天聽見我的哭喊,卻沒有幫我出面道歉。如果他是個成年人、甚至已經是個中學生,我可能會因為他見死不救生氣,但現在的他站在方諏面前連人家的胸口都不到,與只有大人腰部高的我也沒差多少,作為真正的大人,我不會苛責他。

    「真的沒關係,最後你還是幫我報警啦,這樣就很好啦。」

    這個安慰沒有成功。

    「可是、可是老師說、大家說,女生有危險的時候,就算不能救她,也不能見死不救,不然也是共犯。我以前都是共犯,那天,那天我跑進房間,叫不醒妳,以為妳死掉了,才偷了叔叔的行動報警。」

    啊……我突然意識到,我或許不該幫小女孩秦頤原諒眼前的男孩,因為那天,那個被拖進房間的小女孩真的死了,因為滿屋其他共犯、因為小男孩那小小的自私及對大人的恐懼,死在成年人隨手的捶打掐撞下,這具身體一周多以來的隱隱作痛無不是展示著她曾經遭遇多麼殘忍的對待,那些暴力的記憶也仍然影響著我。

    即使是曾經只是個普通的在21世紀長大的我,也開始害怕陌生成年男性的靠近。如果這些醫護人員沒有穿著白袍、如果那些警察沒有穿著制服,我其實也難以跟他們正常對話。

    可繼承了記憶後就知道,秦頤還是很喜歡盧卡斯,他是死去的孩子眼中唯一的好人。

    我沉默太久,他哭到開始喘不上氣,或許不應該一昧的原諒他,而是做為受害人,向他討要賠罪,才能讓他安心吧?於是我伸長著手,開始像個任性的小孩那樣支使他,滿足我有時想要方諏做事卻不好意思開口的微妙心理。

    第一件事,就是做個無腿人。

    「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原諒你。抱我到床上去。」

    「好。」

    盧卡斯熟練的托起我的大腿,艱難地將我放上床,然後又聽話地將桌子都搬過來,繼續我們今天愉快地玩耍。

    東西從攤滿桌子變成攤滿桌子加床上,我們一起看以前的習字簿,談論小小的我們做過的離家出走的夢,盧卡斯還展示了報警那天拿走後沒被警察收走的他叔叔的行動。

    「上學時會用到,我以為沒有,都要跟同學借,不過方諏哥哥看起來很有錢,應該會買給你吧?」

    「如果上課得用到,那應該會。」

    既然特地計畫把養女送進私立學校,應該會準備好所有需要的教材才對。

    我們還翻了他叔叔的各種會員、程式跟相簿,居然發現了好多我的照片,而那傢伙甚至把我放到色情網站上賣錢。我很生氣,但是比起把東西交給警察然後讓未來的家人幫我處理這些照片,我更希望大家都忘記我。於是我請盧卡斯把他叔叔的行動格式化,未來如果不用,也千萬不要賣給別人。

    這時通訊軟體裡有新的訊息跳出來,我把他點開來看,發現大部分未讀訊息都是他叔叔的非法交易聯絡,其中有一個特別引人注意,他問帳號的主人:『那個女童怎麼賣,算時間還是項目?』

    訊息還很新,今天早上才傳來的,於是我回復他:『被上一個人玩死了。』

    我以為這個對話到此結束,沒想到對面秒讀,並且又問:『抓到下一個的時候可以通知我嗎?我先付訂金。』

    盧卡斯湊過來看了幾眼,立刻把行動抽走收起來。他再度靠在我身上抱著我問:「如果我讓傷害過妳的人付出代價,妳會變開心嗎?」

    「我會。」

    「但是妳後天就要走了,我想現在就讓妳開心起來。」

    男孩說著與他年紀不符的話,只為了討好讓氣氛變得低迷的我,他圓滾滾的茶色眼睛讓他看起來像隻牧羊犬,靠在我肚子上的茶色頭髮細軟好摸,我輕撫幾下,忍不住叫他:「乖狗狗,叫一下?」

    「汪汪!」

    「呵呵。」

    男孩蹭了蹭我,然後爬起來,開始像真的狗狗一樣舔我的臉。

    「哈哈,好癢喔!」

    我一邊推拒他,結果是連手指跟脖子都被舔了一圈,癢得我忍不住笑,躺到床上躲避這隻人形犬的騷擾。

    被他又舔又蹭了一番,最後我們兩人雙雙倒在病床上,我笑到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握住我的手,雙腳像個抱枕一樣被夾住。

    「我今晚能住這嗎?」

    「這要問哥哥,因為我只有一張看護床。」

    「我會求他。」

    「我幫你求。」

    「那之後妳去上學不可以忘記我一定會去找妳。」

    「好……」

    打鬧過後我累得慢慢睡著,直到哥哥進來幫我做麻醉前準備,不曉得他們倆怎麼溝通的,反正晚上我回到病房時,發現盧卡斯已經在訪客椅拼成的床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