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找个媳妇
赶紧找个媳妇
晚上十一点,韩恪到了姥姥家,姥姥住在景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村子不大,但建的很好,很多设施都和城市没什么两样。 姥姥住在村口的第一家,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屋子里的灯光幽暗,推门进去。 “恪恪,你怎么来了?”问话的是刚从姥姥房间里出来的姜阿姨,姜阿姨负责照顾姥姥的生活起居。 韩恪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挂在门口,一遍换鞋一遍说,“老太太让我来的,说睡不着,让我来陪她。” “哎呦,可能又是糊涂了,刚才起来叫我,说做噩梦了,起了个夜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姜阿姨在姥姥身边很久,韩恪小的时候就在家里照顾了。后来家里就只剩姥姥一个人了,陪着老人从大房子搬到小院子里依旧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没事儿姜姨,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姥姥。” 姜阿姨从小看着韩恪长大,一直当自己的孩子,孩子回来了也满脸高兴,“行,我去给你铺被褥,不知道你回来,也没给你打扫收拾一下。” 韩恪拦住姜阿姨的胳膊,“不忙了姜姨,你赶紧去休息,我一会儿自己弄,你一天照顾姥姥辛苦了,我自己来就好,我在家也都是自己弄的。” 姜阿姨眼神暗了下来,拍了拍韩恪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许久不见这孩子感觉又瘦了,“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知道被褥放在哪里。” 然后就去韩恪的房间收拾床铺,韩恪不经常回来,一来这里离学校比较远,二来他住在他mama婚前的房子里,谁也叫不走。 家里也不愿意找个人照顾,只有定时去清洁卫生的钟点工,一天也不知道吃什么,姜姨想想这孩子都遭罪。 韩恪推开奶奶房间的门帘进去,缓缓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透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姥姥,许久不见头上的白发面积又多了一些。 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现在却连头发也不愿意染了。 刚进门的楠木桌上放着姥爷的遗像,遗像里的姥爷高颧骨,高鼻梁,虽然脸上有皱纹,但也只见经历,不见划痕,依旧威气逼人。 姥姥和姥爷一辈子强强联手,从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打拼事业,开设建材工厂,是景安绝大多数小微型企业的领路人,二人本该是有好的结局。 但因为工作过于劳累,姥爷得了心血管疾病,后来在母亲二胎难产去世之后,姥爷也突发心梗,很快就去陪自己的女儿了。 两天之间姥姥和韩恪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浮生奔忙,一场意外终都散了场,他们要不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对方,可能都随着这场悲剧而去。 mama和姥爷离开之后,姥姥没有了狠厉言辞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心性般的老太太。 而且总是有些糊涂,会经常忘记很多事情。 悲痛不会变淡,除非自己选择遗忘,在韩恪看来,姥姥就是这样,总是会给他说要听母亲的话,不要惹她生气,也总会念叨姥爷今天怎么又回来这么迟。 韩恪觉得这是好事,可惜他正年轻,没有任何记忆缺陷。 不然他也会选择忘记,忘记母亲虽然很忙,但依旧会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开车去学校门口和他一起吃饭。 忘记姥爷也总是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带他去游泳打球,教他做人的道理,可惜走得太早,很多东西他都还没学会。 忘记在母亲和姥爷去世之后,韩清风的嘴脸显露,越过他和姥姥,拉拢姥爷公司的技术骨干将公司纳为己有。 这些其实他很少想起来,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因为即使想起,也没有什么意义,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变了就是变了。 他现在也不求有姥姥和姥爷的成就,得过且过的能把姥姥照顾好就行了。 在姥姥房间待了一会儿,确认姥姥没有再做噩梦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早晨,天光还没大亮,韩恪一睁眼,就看到姥姥在在他眼前,瞬间吓醒。 反应过来是姥姥之后,又回到被窝里用被子包着头,声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憨态,“姥姥,你干嘛,吓我一跳。” 姥姥眉眼尽是慈爱,用手摸着韩恪头上的被子,“恪恪啊,你怎么来了,早上听你姜姨说我还不信,是不是想姥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嘛。” “我叫你来的?我什么时候叫…奥,奥我记起来了。”说着用摸头的手在韩恪屁股上隔着被子“砰砰”打了两下。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去飙车了,吓的姥姥从睡梦里惊醒。” 韩恪还没睡醒,眼睛都不想睁开,闭着眼睛迷糊地说,“我的姥姥啊,我真没去骑车,是您做梦了。” 姥姥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没骑?” 韩恪这会儿也已经睡着了,睡梦里“嗯”了一声。 姥姥不想打扰韩恪睡觉,但她许久不见外孙子,想的紧,于是就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恪恪啊,你可不能再干那些危险的事儿了啊。 你知道吗,那次你浑身都是纱布被那些人抬到医院的时候,姥姥昏过去梦到你姥爷了,你姥爷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说你还小没了你妈和你姥爷护着你,不知道得受多少欺负呢。” 姥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着眼角的湿气,姥姥以前被姥爷宠着从来没见过掉眼泪,这几年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掉完了。 ”你姥爷还说,我要是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下去就不认我了。 唉,姥姥也是有心无力啊,现在的精气神大不如前了,脑子也恍恍惚惚,记什么忘什么。我真怕有一天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会了,到那个时候我可能还要连累我的恪恪。” 韩恪并没有完全睡着,这些话姥姥其实已经给他说过很多遍了,但每次说都像是第一次说,每次都会难过,所以他经常在姥姥快要难过的时候打断她。 闭着眼睛出声低哑:“姥姥,你别住这里了,搬去和我住城里吧。” 姥姥还没从难过中缓过来就听到韩恪说的,立马回应,“呃,那不行,我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我和你姥爷最开始住的地方,你姥爷要经常回来看我的。” 然后姥姥话锋直转,“要不还是你搬来这里来和姥姥,还有姜姨一起住。” 韩恪知道老太太要这么说,就抱着被子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姥姥,“那不行,我住在我mama的房子里,我mama也要经常回来看我的。” 俩人都关心对方,但都像倔驴一样不肯为对方妥协,他们是活着的人里面彼此唯一的亲人,但要说住在一起,那不行。 姥姥又在韩恪屁股上打了几下,“对了,你姥爷说等你娶个媳妇,他就把家产都留给你。” “我姥爷什么时候说的?” “就前两天,从公司回来给我说的。” 韩恪知道姥姥又在说胡话了,但也没有戳破只能顺着说,“我姥爷说等我长大了,我现在才19岁。” “不小了,赶紧找个媳妇稳定下来,你姥爷的公司,你mama的红酒厂,还有姥姥手里的几块地都是你的。” 韩恪心里回着姥姥,“现在除了你手里的几块地,还有我妈的酒厂,姥爷的公司早已经是别人说了算了。” 但他不敢激姥姥,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不想让姥姥一次次重新接受那个男人的嘴脸。 “听到没,赶紧找个媳妇儿,这些以后都是你们的。” 韩恪无奈,只能顺着老人的期许随意应下,“好好好,过两天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