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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东西你明明施点法术就可以收拾的,为什么非要人工来做?”舜华忽视,冷冰冰道:“我救治你,供你吃喝,还教你法术,你总得知恩图报才是。做人,也不能太懒惰了。”我泄气,“我的伤不都好了吗?你还要这些草药干什么?”舜华说:“存着,自然有用处。”他飘飘然地走了,红衣映着晚霞,像一团火,千年老狐才有的清幽狐香飘散在空气里。我打了一个大喷嚏,蹲下来继续摘草药。千秋草,续骨生肌,市价千金,这里堆成堆。老狐狸可真有生财之道。山中无年日,我也已懒得数日出日落。记得的,就是伤好之后,一直被舜华奴役着。今日打扫庭院,明日修葺房屋,半夜烧火做夜宵,天不亮就起来劈柴火。总之都是一些粗重体力活。我沈眉虽然也不是什么娇弱无力的千金小姐,可是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粗活。一番劳作,身体是好得快了,但是也累得要死。舜华大概自出生就没变过的冷脸在我被累得如同一只老狗时,似乎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畅快之色。我问他:“我前世同你认识不?”舜华说:“问这个做什么?”我说:“我总觉得我前世该是个猎户,不然你怎么那么恨我?”舜华的脸抽了抽,头顶黑压压的一片。舜华是景山里一只八千年道行的老狐。一般妖修行到他这份上,又是修的正道,基本都可以成仙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还依旧是只狐。只是这个狐做得逍遥,统领方圆万里的众狐,自立为王,高高在上,大权在握,景山一代乃是他权利中心,好比人间天子皇城。他在这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有这无冕之王做,神仙也并不是那么值得羡慕的活儿。我胡思乱想的,一边使劲把一根枝条从那一大团麻中抽出来。头顶突然轰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压顶了。这一个月来天气很怪,总是乌云压顶,雷雨不断。古人都说冬雷阵阵夏雨雪,才敢与君绝。如今春天一会儿暴雨一会儿冰雹的,又算个什么。山风夹着水气,带着几分萧肃。又要下雨了。我瞅着那一大堆荆棘条,肚子里把舜华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一阵疾风过,吹乱我的头发,几滴冰凉的雨点打在我的脸上,一下勾起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漆黑的夜,穷途末路,锋利的剑,冰冷的雨……胸口抽痛。我丢下手里的东西,捂住心口。疼,疼得冒冷汗,疼得眼睛一片湿润。每一下雨,那伤就发作。毕竟当初伤得太重了,舜华能把我救活,也好在他是只精通医理的老狐狸了。又一阵疾风。树林哗哗做响。远眺,群山已被雨雾笼罩,一片朦胧,满目萧索。狂风吹着我的衣服,我几乎有点站不住。然后在回过神来,匆忙将那一大对药草抱进舞屋里去。药草那么多,我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搬完。大雨轰然,雷电交鸣,我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衣衫污浊,满手伤口。一时站起来过快,眼前发黑。/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我猛抬起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屋外雷雨轰鸣,屋内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那一刻,回忆来袭,全部在我的头脑里翻涌呐喊叫嚣冲撞。我痛苦地抱住头,跪在地上。可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话语却仍然清晰如新。/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我只想要你!//等我回来,阿眉,等我回来!//阿眉,不要恨我……/“不————”我嘶喊,泪如泉涌。一个响雷打在头顶,地动山摇。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晕晕欲坠。就在这时,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踢开,一个人奔了过来。我被大力拉起,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声已经停歇,只余哗哗雨声。我张开眼睛,触目一片火热的红色,那份温度,让我冰冷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厚实的胸膛,紧紧搂住我的手臂。我愣住了。舜华也在那瞬间反应过来,猛地一把将我推开。我一骨碌滚到药草堆上,尖锐的荆棘刺扎到我,我痛得怪叫一声。屋内尴尬怪异的气氛登时一扫而空。我跳起来,“喂,你用得着推吗?我又不吃人!”舜华的死人脸一片青白,有点吓人,烟水晶色的眼睛里又陌生的情绪在浮动。他直直盯着我,我被那专注复杂的眼神给定住,有点不知所措。狂风吹得一扇窗户哐啷响,舜华回过神来,垂下视线。他站起来,稍理衣衫,从容优雅地离去,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只老狐狸也太阴阳怪气了。我盯着他衣袂飘飘的背影。外面雨似乎小了,但是时有闪电划过长空。我探头望去,天空中云层翻涌,如江水滚滚浪潮,那股阴翳灰暗,透着nongnong的躁动与不祥。那夜,降临得似乎比平日早。舜华老爷没有出来吃饭。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却还喜欢赌气绝食,真让人啼笑皆非。我自己毫不客气地吃了半只鸡,拍拍肚皮。回了屋,把这几天学到的剑术口诀法术温习了一遍,又出了一身汗。老实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勤奋过。回想以前总想方设法装病不去薛晗那里念书,他却总找得到方法戳穿我。于是我又要受罚,他写字我就要给他磨墨,他看书我就要给他扇风,他口渴我就要给他倒茶。女儿成了小丫鬟,爹还很高兴,说:“阿眉这些日子规矩多了,终于像个大家闺秀了。”这都胡扯些什么?我提来水,倒进木桶里,然后解开衣服。苍白的皮肤上,遍布伤痕。舜华虽然给我用了很好的药,但是始终有浅浅的白痕留了下来。胸口有一个寸长的疤,并不起眼。我却知道这险些就是一个致命伤。舜华说,剑离心只差分毫。薛晗的剑,那薄如蝉翼锋利无比的冰月蝶,舞起来仿佛无数白蝶翩飞,一片叶子落下,即被一分为二。怎么可能不准?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我舀了一瓢凉水。窗外白光一闪,轰隆巨响砸在头顶,顿时地动山摇。我手里的瓢哐啷掉在桶里,溅了一身水。狂风刮开了窗户,雨点夹杂着冰雹打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眼帘,随即而来的雷声差点把我震聋。这已不是普通的雷电,这是天雷!都到这份上,我还反应不过来,我就真是一头猪了。那只该死的老狐狸,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天劫要到了!我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套上,冲了出去。外面风雪大做,冷得要死,冰雹砸在我的头上,疼得我嗷嗷叫。舜华不在房里。我扯开嗓子叫他的名字,狂风一阵过去,就把我的声音带走了。我冻得直打哆嗦,顶着风雪满院子找,可是老狐狸不知道躲哪个地洞里去了,连个影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