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顾长渊今日也被百姓们围着不停夸赞，他瞧着高台上的人影，一下就认出是顾嫦音，一时间又担忧，又欣慰。

    人群把他拥着往刚修好的酒楼里去，他费劲力气才脱身出来。

    “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只是前头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做。”

    他回了府衙，埋首于公案之上，外头喧嚣也是他这么认真做出来的成果。

    只是这种欢欣还不过几刻，沛儿就神态惊恐地找了过来。

    “老爷，快去救小姐吧！”

    她拉着顾长渊就走。

    沛儿这个小丫头一向还算镇定，此刻却这么惊慌，顾长渊立刻放下笔，脚步不停地跟着沛儿。

    “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不跟着小姐。”

    “我、我说不清楚，老爷，天大的事！”

    顾长渊心头重重一跳。

    到了小院，进了屋内，看见屋里三人围在女儿床前，又看女儿衣襟被拉开些许，身上有数根金针，瞬间什么也看明白了。

    女儿女扮男装的秘密全然暴露，顾家死罪难逃！

    他撩袍跪地，声音里是接受死亡审判的坦然镇定。

    “臣死罪，求殿下宽恕臣的亲族妻女。”

    林冠宇转头看见顾长渊也过来了，连忙把他扯起来，裴羡云和容晏一句话也不说，他担心的都快厥过去了！

    “顾大人，她怎么回事，她怎么看见我们就晕了，你快看看她，你赶紧想办法让她醒！”

    他拉扯着顾长渊走到床边，抖着手指着顾嫦音，满脸焦急，看着顾长渊的眼神仿佛是在求神。

    顾长渊还要跪地请罪，林冠宇眉头一竖，硬生生拉着他不让他跪。

    “都这个时候了，还跪什么跪！”

    “你不着急吗！”

    “我看她呼吸都快没了！”

    两道带着焦躁嫌弃的声音同时响起。

    “别吵！”

    “闭嘴！”

    顾长渊怎么不急，此情此景，他无法再镇定。

    谁能想到明明上一秒还远在崖州与夔曦人对战的三人能瞬间出现在滨州，出现在自家女儿床前。

    他看着昏迷的女儿，满脑子都是顾家破灭的场景，神思混乱至极，站立的力气都是林冠宇给的。

    室内气氛安静地诡异。

    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床上的顾嫦音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她面色终于不那么苍白，呼吸也渐渐平稳，屋内人都松了一口气。

    裴羡云把金针取下，又替顾嫦音整理好衣服，揉揉眉心，看向容晏。

    容晏站起来往外走，对沛儿说道：“你留下照顾她。”

    几人到了隔壁，心底无数疑问，都要从顾长渊身上寻找答案。

    顾长渊又要跪地请罪，这回是容晏拉住了他。

    “站着说吧。”

    顾长渊沉沉叹气，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发现。

    “臣家中有双生子，在皇上赐下罪责和伴读旨意前夕，犬子突发疾病昏迷不醒，臣为家族计，亦不敢违抗圣令便想出来由小女扮做哥哥入宫伴读的昏招。”

    顾长渊说到此处，看着容晏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脸，心里忐忑非常，只好继续说：“小女从小就被臣送进慈音观修行，因她固有心疾，身体也不够康健，所以一直就这么养着未回家认祖归宗，今年身体才好些。”

    “被殿下撞破女扮男装的秘密，小女恐怕是认为欺君之罪已经降到全族头上，辜负家族寄托，这才受惊过度昏迷不醒。”

    林冠宇坐不住，跳起来，抱着脑袋在屋里转来转去。

    “意思她是被我们的突然出现，生生吓去了半条命！”

    “我真该死啊！”

    “为什么要着急推门！”

    “这双贱手！”

    他啪啪重重打了两下手背。

    裴羡云站起来，对顾长渊行了一礼：“顾伯父，我不太放心，先过去照看她。”

    他知道她有心疾，却不知道她担忧家族紧张害怕到这个地步，刚刚她昏迷那瞬间，他心脏紧跟着停摆，从未如此担忧过。

    他径直开门出去。

    林冠宇也连忙跟着。

    屋内只剩容晏和顾长渊。

    顾长渊见容晏面色沉沉，还要再跪。

    “臣真的别无所求，只求殿下看在臣对滨州还算……”

    容晏打断他：“顾大人。”

    “这个秘密我不曾知道，别人也不曾。”

    “你的欺君之罪可以暂时留着。”

    明知道顾家有欺君之罪却不治罪，还要亲自替他们瞒下来。

    顾长渊看着说完话就快步出去的容晏，霎时间头脑清明。

    刚来时看到的场景再次浮现眼前。

    “怎会如此！”

    他咬牙。

    连忙转身也往隔壁屋去。

    裴羡云叫他什么伯父做什么，两家可是有怨的！

    林冠宇急成那样是为哪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刚刚是不是把他女儿抱在怀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