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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不二的人,陡然要对人俯首称臣有几个人能毫无怨言?刘玄那样怯懦的人,不也是为了帝位才要铲除刘秀大哥吗?可张步非但没有怨言,反倒还很快适应了,一举一动殷勤的让人头皮发麻。这样的人太滑,想要他的忠心很难。他今日降于刘秀,不过是因为不敌刘秀,没必要损耗自己的实力。来日若是羽翼丰满后,必定起兵造反。不能不防啊。只是得慢慢来,慢慢来。把张步的兵权夺来后,他这个人再如何狼子野心不容于室也不值得担忧了。他闭了闭眼,心下有了计较后,并不就此多言。再睁开眼后,他缓声问郭圣通道:“又近年底,还是遣人接岳母到洛阳来吧?”郭圣通母亲还住在真定,守着郭氏祖宅,哪也不愿去。况儿常年在外,郭圣通远在洛阳,子女都不在身边,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只能干着急。郭圣通为此不知写了多少封信给母亲,希望她能到洛阳来。可母亲舍不得父亲,郭圣通好说歹说都是不行。刘秀想着岳母总该担心郭况的婚事吧,便教她拿郭况的婚事说事。没成想母亲回信说,郭圣通是长姐,自幼便疼爱郭况,他的婚事便请郭圣通多多费心了。郭圣通拿着信后,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母亲这是笃定了她不会不用心。现下刘秀又旧事重提,她很是无奈:“母亲性子执拗,她决定了什么轻易是不会改主意的。”她扶着腰站起身来,舒缓了下筋骨:“当年我大舅和大舅母那么劝母亲改嫁,母亲咬紧牙关就不松口。他们都当她是一时痴性,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母亲真就说到做到了。还是别折腾了,免得又失望。”刘秀见她嘴上虽这么说,可整个人都怏怏地,显见还是盼着岳母能来。他父亲去的早,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可还不等他们孝顺母亲,母亲就突患重病而去。他一向深以为憾,每每想起都觉得痛彻心扉。他不想桐儿也有一样的遗憾,趁着岳母还健朗早些接过来,含饴弄孙,过些轻快日子,如何不好?当下等着郭圣通牢sao发完后,仍是坚持:“岳母舍不得真定是因为岳父,朕想在洛阳城里为郭氏修座家庙,把郭氏祖先都请过来一一封爵。岳母所忧既去,想必也是愿意和你团聚的。”一一封侯?虽是空名头,但也太过了吧?可不得不说,郭圣通仔细想想后也觉得这是最能说服母亲的办法了。她凝眸沉思的同时,刘秀在旁继续道:“朕想若是岳母同意,朕还想把岳父的棺木迎到洛阳来,将来岳母百年后也好和岳母合葬,让他们二老在地下得以相逢。”郭圣通微微一震,抬眼望向刘秀。他冲她笑,目光温煦。她不知怎地,忽鼻酸到难以自持。她深吸一口气,“你设想的这么周到,母亲只怕真没法拒绝了。”刘秀见她满意,眸子里也跟着晕开笑意,“朕准备赠岳父阳安侯印绶,谥号为思。桐儿以为如何?”阳安?思?这是在告诉母亲他知道她挂念父亲,但希望活着的人能好生活着。她越发想哭。她连连点头,“好。”于是,帝翌日便下诏往真定去。真定翁主刘晏接诏后长哭不止,终于含泪应好,亲自护送着郭氏牌位和夫君棺木往洛阳来。☆、第两百九十五章孙子(两章)腊月十三这天,从拂晓就开始落雪。起先不过是细盐般,到后来因着狂风作祟把天都刮暗了雪势渐大,鹅毛般地落下来,等着郭圣通起身时,墙根下的雪已落的足有一尺多厚了。她见了不免就有些担忧:路上顺利的话,母亲应该今天到洛阳。可大雪天路滑,母亲又带着父亲的棺木和祖宗牌位,迟些时日到倒不打紧,她就怕路上出什么事。她望着窗外忍不住连连叹气,眉头都蹙到了一起去。刘秀为了给岳母接风,特地把休沐挪到了今天。他送了刘疆到明光殿后,折返回来刚一进里殿就见郭圣通站在窗前。他忙叫关了窗,揽过她往软榻上坐了。“担心岳母?”郭圣通点了点头,“这样大雪天,马只怕都被迷的看不清道了,我总有些不放心。”他安慰她道:“朕昨日派了护军去迎,这会早该接着岳母了,你放宽心吧。”她心微安,却还是忍不住仰起头来盯着锦牖。虽然,它开着的时候她也没法望到宫城以外的地方。刘秀见她这般心不在焉便拉了她出去玩投壶。看书的话,他怕她没一会便又走了神。郭圣通明白他的用意,当下便也应好。郭况爱玩投壶,她还未出阁时常陪着他玩,虽称不上十分精通,但也不是不会。刘秀又刻意想哄她开心,她每投中一个他就带着宫人们叫好。殿中气氛轻快欢乐,没用上一刻钟她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玩了一上午投壶,再歇过午起身,一天一下就过去了一半。雪也小了了许多。窗下的两株红梅落满了雪,风一过,碎雪片簌簌坠落,冷香幽幽浮动在空气中。郭圣通坐在南窗下和刘秀下棋。晨间起身,刘秀便叫人去探听刘旻到哪了。这会应该要回转了。她心中惦记着这个,下的便有些不过心,都没发现刘秀在让她。刘秀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便索性陪着她一通乱下。外间传来一阵请快的脚步声,来人在殿外顿住,絮絮低语声响起。是去探听的人回来了吗?郭圣通手中的棋子捻在手中,一时都忘了下。羽年进来后,她方才回过神来随意在空处落了子后望向羽年。羽年喜上眉梢,语气轻快:“回陛下和殿下,阳安侯夫人已经到洛阳城了,正往宫中来。”这么快!她原还以为得明后天呢。郭圣通立时站起身来,喜悦从她眉间绽放开来。刘秀也惊讶,继而又笑:“那我们赶紧换了衣衫乘辇去迎岳母吧。”于是,抹了棋盘,宫人们捧着水盆手巾鱼贯而入。正忙乱间,刘疆回来了。郭圣通还未来得及问他,他便脆生生开了口:“太傅听说外祖母来了,便说孝悌最重,让我随父皇母后去迎接。”刘秀的眼眸沉了沉。明光殿虽离却非殿近,但绝不可能能听到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