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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这杯辣椒》十八?牌底

    

《干了这杯辣椒》十八?牌底



    戴鸭舌帽的男人拿着利器,作势砸窗,姚如真只好降下副驾的车窗,露出一条缝。   「你们想要多少钱?」

    寸头男人说:「全拿出来。」

    既然是图钱,那就好办。

    「我有两千现金。」姚如真看杨乐乐,杨乐乐说:「五百。」

    她们掏出钱包,悄悄摸出防狼喷雾器。   寸头男人本想拿钱,另一个人却皱起眉头。   「太少了,妳不是林玉风的老婆吗?」

    姚如真微微退后。   「林玉风?   你们在说谁?」

    「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们就是路人甲。」杨乐乐结结巴巴地说:「你看我、我长这样,他长那样,混出来的基因不好看的。」

    寸头男人嗤笑了起来。   「少废话,告诉你姘头让他送钱来。」

    鸭舌帽男人不知道何时走到驾驶座那端,他忽然敲打车窗,让杨乐乐吓了一大跳,又见他喊道:「滚出来,上这辆车!」

    是绑架。

    姚如真笑道:「哎,两位大哥,你们真认错人了,这两千拿去喝喝茶!」

    她按下车窗,左手把钱扔出去,右手举起包里拿出的防狼喷雾,瞄准男人的眼睛,按下喷射。

    辣椒泡沫很快就挡住寸头男人的眼睛,他骂了一声脏话,伸手去抓姚如真,紧紧攥住她的头发,往车外拉。

    姚如真的头重重撞在玻璃上。

    「姚如真!」杨乐乐瞪大眼,去砸男人的手。   「你松手,我们出来!   我们出来!」

    鸭舌帽男人此时已经开始撬车门了,钻进车也是时间问题,杨乐乐不敢赌,打开车门,双手举高。

    姚如真刚被撞了那一下,有些发昏。   她是被拖出来的,出来以后,发现原来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同伙在车上。

    她和杨乐乐均是心里一沉。

    三名绑匪。

    她们能逃走的机率太低了。

    寸头男人拿瓶装水洗眼睛,洗净后进车闭目养神。   鸭舌帽男人用阴毒的眼神看她们,先是收走手机,又用绳索把她们的手绑上。

    姚如真的头隐隐作痛,伤处有黏腻的感觉。

    他们进车后一直沉默,没交代去哪里。   饶是杨乐乐平常胆子大,此时也不知所措,与姚如真慌乱地挨在一起。

    杨乐乐说:「对不起,姚如真。」

    都是因为她。

    姚如真轻声说:「没事的,乐乐。」

    「嗯,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杨乐乐眼眶慢慢红了,喃喃道:「不然,就对林玉风太残忍了,他会崩溃的。」

    姚如真闭上眼。   她后悔打电话给池天梁了。

    她察觉到自己很卑鄙。   她向池天梁求救,无疑是把压力放在他身上,如果她们真出事了,池天梁恐怕也会内疚一辈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车子驶出屏山路,穿过隧道,驶入另一条马路。   此时,警号声从树林间传来,等到下一个路口,豁然冒出几辆警车!

    杨乐乐眼前一亮,姚如真也精神一震。

    绑匪骂了一声脏话,踏下油门,企图摆脱他们,却被穷追不舍。

    寸头男人眼睛作痛,心里本来有气,上前捏住姚如真的脖子。   「是你报的警?   你耍我们?」

    姚如真吃痛,窒息感使她眼前发黑。

    杨乐乐尖叫着撞向男人。

    拐弯后,除了警鸣声,又出现两辆车在附近包抄他们。   绑匪见大势已去,不得不急停车子。

    姚如真被甩开后,大口呛咳,拼命睁开眼睛,但眼前仍然漆黑一片。   她的耳边传来嘈杂声,难以分辨,最终缓缓变得宁静。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去一瞬间,她才再次恢复意识。

    恢复意识时,她第一个触感,是一只冰冷的手。

    那只手与她扣在一起,十分冰冷,是一双她非常熟悉的、男人的手。

    视线上移,池天梁在沉默地看她。

    「池??天梁?」姚如真看见自己头顶上的是天花板,不是天空,人也没死,似乎在病房,声音吵哑地问:「乐乐呢?」

    池天梁没反应。

    「乐乐是有事?   还是没事?」

    他摇头。

    那就是没事。

    姚如真安心起来。

    池天梁仍然在看她,没移开视线。   好半晌后,他的眼瞳才动了动,似乎想起她需要水,伸手拿保温壶。

    他的手一直在轻微发抖,甚至差一点扭不动保温壶,到壶盖开了,倒热水时溅在手上,也像没感觉似的。

    姚如真猜他吓坏了,随便让水沾了沾唇,便躺在床上跟他说话:「好久没见??你瘦了好多,有好好没吃饭吗?」

    「??」

    「我最近养猫了??虽然猫还没来。   」她睡了太久,醒来时挺精神的,就是脑袋还有些迷糊,话说得颠三倒四。「   我之前还想着,等猫来了,也许能邀你来玩玩猫,是一只白色的猫女??」

    「??」

    她还没说完,就听池天梁终于喊了一声:「真真。」

    「嗯哪。」

    「真真。」

    「在呢。」

    「真真。」

    「你有完没完?」姚如真没忍住说。

    池天梁抬眼盯她,眼睛湿漉漉的。

    姚如真只好说:「你继续、你继续。   」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多惨,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变得青青紫紫,头上肿了一块。   池天梁还记得刚看到她的第一眼,她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的心脏都停顿了。

    池天梁专注地看姚如真,完全不敢触碰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   期间护士进来一趟,又喊了医生来,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摆弄姚如真,完全没平时的笑脸,再加上他那白得像纸的脸色,反而有些渗人。

    姚如真这才知道,她和杨乐乐都得救了,她是撞到头、加上颈受伤,得留院观察。   而杨乐乐也陷入昏迷,没有外伤,在隔壁病房。

    姚如真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   池天梁全程就在旁边盯着,末了,向她拿锁匙,说去她家拿衣服和日用品,态度自然。

    姚如真表情迟疑,他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算了。

    反正看都看过了,什么没穿也看过。   姚如真放弃挣扎。   「衣服拿一条连衣裙就行了,内衣你看着办,随便搭一套吧。」

    池天梁说:「嗯,我拿第一次??时你穿的那套。」

    姚如真拿被子蒙头。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姚如真记得方美婷正好在赶大项目,忙得头顶冒烟,确实拜托他比较好。   只要面皮够厚,尴尬的就不是她。

    这里是单人病房,十分安静。   她在被子下,把头蒙着蒙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看见池天梁在旁边用电脑,手指动得飞快。

    然后他倏地抬头,紧紧盯住姚如真。

    姚如真开始习惯他这种男鬼状态了,坐直身查看袋子,发现里面还有洗漱用品,清了清喉道:「东西好齐全啊,辛苦你跑一趟了。」

    「买了点补充品。」

    「谢谢,你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

    「但你工作很忙嘛,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我可以辞职。」

    「??」姚如真。

    他是不是疯了。

    要不是撞到头的是她,她都怀疑池天梁才是傻了的那个。

    其实池天梁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没刮,幸亏他底子好,皮肤好、身上也没有味道,只是糙了一点,但还能看。

    池天梁看着姚如真的表情变得五颜六色,心里终于有踏实的感觉,渗人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真真。」

    「哎。」姚如真躺回去。   「对不起,这次吓到你了。   」

    池天梁应了声。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真的是用了追踪器?」

    「嗯。」

    她好奇极了。   「放在哪里?」

    「在你的口红里。」池天梁解释:「你从来不用口红,之前在我车上涂鸦那枝口红,你放了两年,快过期了,才第一次开封。」

    姚如真服了。   「??你还挺细心的。」

    「谢谢。」池天梁引诱她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真真还有什么想问吗?」

    姚如真说:「我觉得星月居很可疑,你是什麽时候买的?」

    「刚毕业。」

    「是在我定了工作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池天梁说:「星月居是距离那间学校步行距离内,治安、配套最好的。   我买了一个小户型和一个中户型。」

    姚如真骂道:「你真是疯子。」

    他就像个赌徒,孤注一掷赌她的『喜欢』。

    「还有吗?」姚如真已经处变不惊、心如止水,表情安详地说:「要不你把你做过的全都说一遍?」

    池天梁整了整衣袖,不语。

    姚如真突发奇想。   「那我从第一步说起??你表弟领你过来,也是计算好的?」

    池天梁闭目养神,不搭理她。

    「??」姚如真哽住。「   还真是?」

    池天梁淡淡地说:「没有明示。」

    「??」姚如真。

    那就是暗示。

    或者不是暗示,只是让他表弟顺着思路走。

    「池公子啊。」姚如真没忍住说:「我觉得你这本事,当律师大材小用了,换作古代,这可是能封侯拜相的。」

    「我不需要封侯拜相。」池天梁低声说:「只是想喜欢的人接受我。」

    这话题像一个锤子,把方才的温情外壳敲碎了,露出里面破碎的内核。

    姚如真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我不是不接受你,是不太适应这种??算式化。   相处不需要计算得太清楚,做原本的自己,就可以了。   」

    池天梁说:「真实的我并不讨人喜欢。」

    「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池天梁轻笑。   「假设,中学时的我跟中学时的你告白,你会接受我吗?」

    姚如真哑口无言。

    不会。

    不止不会,还会躲开几丈远,不出席有他的场合,避免接触,确保自己不会带坏这种优等生。

    因为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不是她那些玩伴。   她能心安理得、假装不知道轻浮男的试探心思,耍耍太极,但是不能轻率地对待一个认真又优秀的人。

    池天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你不会,并且会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姚如真发现他真的很了解她。

    「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对父母提出来,要有条有理,有刻有度地去说服他们,不能无理取闹。   」池天梁慢慢说:「依据某种逻辑,所以我需要这个东西。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要达成某种条件。」

    「池天梁??」

    「老师喜欢省心的学生、同学喜欢可靠的班长??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就跟考试一样,想要得到别人的喜爱,就要熟悉题型,填最好的答案。」

    「池天梁!」姚如真打断他。

    池天梁停下。

    「那我呢?」姚如真问他:「如果你非要讲公式条件,那你是根据什么逻辑喜欢上我的?   因为好看?   因为性格?」

    她继续问:「有很多人比我更漂亮,家世比我好、性格比我好,按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更喜欢她们吗?」

    「不能这样类比。」池天梁哑着声音。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没有逻辑的。」他眼带迷恋。

    不知道从何开始,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无处安放的情感,横冲直撞,跟阳光一样,躲在树荫下也躲不去,充斥着他整个少年时代。

    「那就对嘛。」姚如真笑了。   「恋爱不是这样的。」

    她挺直腰板,双手捧池天梁的脸,朝他温柔地说:「恋爱不是这样的。   也许『喜欢』之前,会考虑各项因素,但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我现在已经喜欢你了,没有想什么公式,喜欢就是喜欢。」

    池天梁喉头滚了滚。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能再说一次吗?」

    「我喜欢你,池天梁。」

    池天梁喉头滚动好几次,最后漾起笑容,眼眶微红,纯情又狂热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姚如真,我也喜欢你。」

    可能是爱。

    可能是占有欲。

    可能是得偿所愿。

    他分不清了,这复杂的情感混在一起,被封起来太久太久了,在看见她递奶茶那一刻、在溜冰场握住她的手那一瞬、在她答应那一刹那,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池天梁那目光太直白了,姚如真被他看得脸红耳赤,想要退后,却被勾住手。

    池天梁闭眼,吻上她手背,表情虔诚。

    同样是在医院、同样是在吻手背,这回却是完全不一样。   姚如真像触电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背传到心里,让她既想退缩,又想前进。

    头发乱糟糟的池天梁,让她心跳如雷,一塌糊涂,使劲想抽回手。   「等、等等,你亲之前我先擦擦手!」

    「没关系,我也没漱口。」他表情温驯,力气却很大,执手纹丝不动。

    「我也没刷牙??但是!」

    池天梁垂下眼,轻吻她的额头。   「真真。」

    姚如真整张脸都红了。

    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唷,打不死的姚如真,你的挈友来看你??干吗拉我?   」

    下一秒,谢朗豪一手维持拿着保温壶的姿势,另一只手捂住眼睛,火速转身,一副瞎了狗眼的模样。   「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我这就退下。」

    「??」姚如真。

    「??」池天梁。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别灭我口!

    门被关上。

    门外传来方美婷的声音,冷静地说:「我们十五分钟后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