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训

    硬著頭皮，我來到窗戶邊，朝下瞄了一眼。

    只見樓下的空地上，躺著一個人，已經死了！

    在他身邊圍著幾個人，其中一個一邊抽煙，一邊用腳踩在那人的頭上，似乎是在檢查有沒有死透。

    “那人不是八組的嗎？”有人開口說。

    “前幾天，我們還在食堂一起吃飯。”

    “聽說，他好幾個月都沒業績了。”

    “可不是，八組的人說，他每天都被打，估計是受不了，想要跑，沒跑掉。”

    “真慘……”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王小龍道：“差不多了啊！都回去幹活。”

    聞言，大家都回到了工位上。

    我望著樓下躺在血泊裏的那個人，心跳加速，就連腿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王小龍拍了我一下，我嚇得一個激靈。

    “別的組，我不知道。反正在我這組，只要好好幹活，我是不可能天天打人的。”

    他笑著和我說：“小楊，還有二十來天就到月底了，你得加把勁。”

    我趕忙點頭：“好的，龍哥……”

    “嗯，去幹活吧。”

    回到工位上坐下來，我感覺一股寒意從我腳底一直流竄到腦門。

    要是我沒完成業績，是不是也會像剛才那個人一樣？

    一想到這裏，我心裏更加發毛。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很糾結，我不知道要不要用阿牛給我的那份客戶資料。

    每天夜裏，一聽到其他宿舍傳來的慘叫，我就像受驚的鳥一樣，怕得要命。

    又過了一周，我只開出去幾個小單，總的加起來業績才到一千多。

    王小龍把我叫去他辦公室詢問情況。

    “楊磊，你是怎麼搞的？這段時間，怎麼一個上萬的單都沒開出去？”

    他面色有些不善，眉頭緊鎖地盯著我。

    “龍哥，我每天都在找客戶……只是運氣不太好，找到的都是一些小米蝦。”我趕忙解釋說。

    “運氣不太好？”他笑了一下，“那為什麼小李那邊這幾天連開兩個萬單？”

    “我……”

    我一時間有些回答不上來。

    王小龍，站起身來到我身邊：“我這麼看好你，可你太讓我失望了。”

    “龍哥……對不起……”

    “你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不是對不起我，你是對不起你自己。”

    說著，他讓我把手伸出去。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老實地把手伸了出去。

    誰知，伸出去的瞬間，他直接把手裏的煙頭就按在了我手心上！

    頓時，一股鑽心的疼，讓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疼得我眼淚都掉了下來。

    “龍哥……我知道錯了……我……”我哀求地開口說。

    可不等我說完，他一巴掌就直接扇在了我臉上：“你錯在哪了？！”

    我剛想回答，他一腳就直接踹在了我肚子上。

    我冷不防地朝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從櫃子邊，拿過一根鋼管，二話不說直接就朝著我身上砸了上來。

    “草擬媽！虧老子還請你去瀟灑，你他媽就這麼對我的？”

    鋼管砸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就感覺像是一股電流穿過整個身體，每一個毛孔都火辣辣的！

    疼痛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水，將我幾乎淹沒。

    “龍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我嘶啞地喊著，可他卻絲毫沒有停手。

    我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我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一般。

    終於，他停手了。

    王小龍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鋼管扔到一邊，咬著牙說：“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你錯在你軟弱，你錯在你沒膽量賺錢！”

    “龍哥，我知道錯了……”

    眼淚不爭氣地從我眼角滑落，我只能軟弱地抽泣。

    在園區，被打要受著，被罵要忍著。

    一旦你還手或者頂嘴，下場只會更慘。

    園區有一個規定，要是下麵的人不服從上級命令，殺了都沒人管。

    此時，我哪還有糾結的心思，恨不得趕緊去開單。

    恨不得，馬上就去聯繫阿牛給我的那些優質客戶……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王小龍冷冷地盯著我，“這個星期，你要是再開不了過萬的單子，老子就把你幾把給割了，反正你留著也沒什麼毛用！”

    “還他媽愣著幹嘛？趕緊給老子出去幹活！”

    我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也不敢說，忍痛離開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出來的時候，組裏的人都不由朝著我看了過來，有的人眼裏有同情，有的人眼裏卻幸災樂禍。

    一個下午，我基本上都疼得不行，就連打字都有些手軟。

    晚上回到宿舍，阿牛不知道從哪搞來一瓶雲南白藥，給我噴了大半瓶，我才好轉不少。

    “他媽的，王小龍下手可真夠狠的。”阿牛一邊用手給我揉著身上的烏青，一邊罵道。

    我瞄了一眼宿舍裏的另外兩個人，給阿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說。

    阿牛不以為然，轉頭瞪了另外兩個人一眼，和我說：“他們要是敢去告老子的狀，我回頭弄死他們！”

    說著，他給我點了一根皺巴巴的煙，抽了一口，塞到我嘴邊：“來，吸兩口就不疼了。”

    我吸了一口，感激地說：“牛哥，謝謝你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兄弟倆，就別說謝了。”

    他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心太軟。在這心軟就得遭罪。你要是再不開大單，到時候王小龍那傢伙，肯定饒不了你。”

    說著，他沖我使了個眼色。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用他給我的那些客戶資料。

    要是之前，或許我還會有些猶豫，可現在，我知道要是不用那些資料，恐怕到時候就不是被打這麼簡單了。

    “小磊，聽哥一句勸，既然來了這，咱們就老老實實地開單。只有開單，才能在這裏活下去。不開單，就得被虐，你明白嗎？”

    我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牛哥……”

    “現在我也沒啥錢了，你要是開大單了，到時候找王小龍預支點錢，給我買兩包煙抽抽就行。”阿牛沖我揚了揚眉。

    我深吸一口氣，不由捏緊拳頭，用力地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