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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世一样,她们在寺中遇到前来上香的陵阳侯夫人和她的女儿成玉乔。守在外面的小寒和三喜认出来人,忙回答正是。来人又道:“我们是陵阳侯府的,我们侯夫人和二小姐恰巧来进香,听闻老夫人也在礼佛,特来拜访。”傅老夫人眼皮打开,沈婆子已停下手中的动作,出去把陵阳侯夫人母女请进来。陵阳侯夫人身着栗色暗纹萱草褙子,发髻团在脑后,额前的碎发抹过头油,服贴平顺,一丝不乱。髻上的木簪是黑檀木的,油润泛光,顶上镶着玉石莲花,黑白分明。她身后的女子就是成玉乔。成玉乔白裙飘飘,裙边、袖口及合襟处绣着海棠花,头上的发带也是海棠色。发带两端坠着龙眼珍珠,吊着同色的锻丝流苏。她在女子中,身量本就是较高的。宽大的袖摆,绣着海棠花的束腰,显得她的身姿越发的纤长。白净的脸蛋上杏眼弯眉,一抹樱桃小嘴秀气地抿着,浑身的傲气,如枝头的冰雪,高高在上。这是世间男人最爱的女子模样,不媚不妖,冰清玉洁。傅珍华和傅茜娘的装扮与她相似,和她一比,高下立见。元朝自开国以来,受国师的影响,上至后妃公主,下至贵女民妇,都爱仿方外之人的打扮。女子不见满头的珠翠,常以简单的发带和木簪点缀。陵阳侯夫人出自唐国公府,是唐国公的嫡妹。唐国公的母亲和傅老夫人是七拐八弯的堂姐妹,都姓韩。韩家分南韩和北韩,在前朝时就已分家,两家虽不走动,但辈份却要论清。傅老夫人高一辈,按辈份来说,陵阳侯夫人得唤她一声姨母。她没有起身。傅家的几位姑娘都和陵阳侯夫人行了礼。行过礼后,傅老夫人邀陵阳侯夫人坐下。姑娘们自是站着的,傅老夫人望去,百般不是滋味。和成玉乔一比,大孙女和四孙女在气势矮了不止一截。二孙女不用提,畏畏缩缩的,根本没法比。也就是芳年,胜在长相明艳,寒木春华,各有千秋。芳年前世里也爱做此打扮,只是无论她如何打扮成夫君喜欢的模样,裴林越还是视她如无物。后来,她渐渐由着自己的喜好。不逢迎不讨好,反倒觉得自在。今日的她,湖蓝的衣裙,梳着双平髻,两边簪着湖蓝的绢花。她长相明艳,这样的打扮也不是很适合她,但寺中清雅,艳色不宜。傅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和唐氏攀谈起来。唐氏嫁入陵阳侯府后育有一子两女,长女成玉秀,就是死去多年仍被人惦记的七王妃。七王妃命薄,嫁进王府不到一年就得了急病,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传闻七王爷悲痛欲绝,差点提剑砍了御医,无奈御医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救活她。她死了几年,七王爷一直没有续娶,深情厚义,人人称赞。芳年站在傅珍华的后面,与成玉乔恰巧对面。成玉乔是侯府的嫡次女,年方十七。前世里,成玉乔也在选秀之列,她出身高,一进宫就被封为玉妃。玉妃清高,雪肤花貌,才情不俗。晟帝多情,宫中妃嫔众多,但无一人有玉妃身上那种冰肌傲骨。他宠爱玉妃,久而久之,渐渐冷落其它的女人。妃嫔们自是不甘,她们大多数也是世家女,进宫多年。其中不少育有皇子公主,哪里能容忍玉妃一人独宠。慢慢京中流言四起,传着玉妃是祸国的妖姬。晟帝初时不信,宫中发生过几起命案后,他开始怀疑。后来朝中动乱,民间冒出几支叛军,打着灭妖妃的称号,举兵造反。朝中众臣惶恐,主和主战者争得耳红面赤。最后不知何人从中周旋,群臣结成一心,联名请愿赐死玉妃。帝王无情,枕边的香气未散,就下旨赐她三尺白绫。她死后,被宫人抛尸荒野,狼啃鹰食。成家人被抄家清产,自顾不暇,无人替她收尸。那些进谏的大臣中,不乏有她的仰慕者。她死前一定想不到,曾为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们,狠起来不会留半分情面。男人们的情爱,真是令人齿寒。时隔多年,对于成玉乔,芳年早已无恨无怨。前尘往事如烟,裴林越也好,成玉乔也罢,都死在她的前头。她见证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所谓深情,淡如轻纱,不过尔尔。相比芳年的淡然,傅珍华自是另一番滋味。她发带上坠着的是金珠,本也是极好的。眼下一比,金珠和龙眼珍珠,一个唾手可得,一个千金难买。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京中很多世家公子倾慕成玉乔,她是知道的。她之前光顾着盯着三meimei,从未想过,芝兰般的裴公子也会被成玉乔勾走。没见到人还好,眼下成玉乔就站在面前,她心里暗恨,咬着唇,眸底不善。成玉乔是侯府嫡女,舅家又贵为国公,平日里交好的都是京中一流的世家小姐,哪会瞧得上傅家?要不是侯夫人唐氏念着傅老夫人的那层关系,必不会来拜访。她秀目轻扫,看到芳年。先是皱眉,后似想起什么,略带歉意地道,“这位想必就是傅三姑娘吧,玉乔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正是,我行三,名芳年。不知成二小姐何出此言?”“去年风花宴上,玉乔不知裴公子佩戴的荷包是姑娘所绣,只是觉得荷包的颜色与裴公子的衣服不匹配,故多了句嘴。哪成想到裴公子真性情,竟把荷包丢进湖中。玉乔无意误伤傅三姑娘的真一片痴心,望三姑娘见谅。”傅老夫人和陵阳侯夫人停止交谈,眼睛望向她们。第10章窥察前世里,成玉乔也是这般向芳年道歉。她当时羞愤难当,抖着唇半个字说不出,最后掩面痛哭离去,还落得个小气的名声。若是诚心致歉,为何时隔数月,碰巧遇上才道歉?沧海桑田,任谁也想不到她重活一世。裴林越如何,惊不起她心内的半点波澜。无论成玉乔是何居心,怕是终会失望。她羞赧地低头,“芳年不怪成小姐,那荷包绣得不好,原本是挂在招财身上的。招财不喜,恰巧裴公子要赴风花宴,我一时情急,就拿那荷包充数,送给他。还好被成小姐点破,要不然裴公子一直把那荷包佩在身上,芳年必会心生愧疚。”“招财?”成玉乔好看的眉轻蹙,“这名字听着不像是人名?”“招财是一只雪狮,是我娘最喜欢的。”“三jiejie,你怎么能把狗挂的荷包送给裴公子?”成玉乔没有说话,傅芊娘不满地喊出声。“我那是急了,没法子才那样做的。”芳年小声地反驳着,她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少女,做了多年裴家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