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圈养

    【实时监察汇报：目标人物暂无异动。——审核部一队】

    看见远处的林霜开同往日一样结束固定的行程回到家中，隐匿在暗处的人发出报告。

    “第几天了？之前是背着我偷偷出去，现在是刚回家就要出门，不得不说我都有点儿想你了。”

    迪亚把腿翘在餐桌上把玩着一把蝴蝶刀，转了几圈向下钉住了桌面的一张照片，“你的便宜叔叔盯得紧，原谅我不能当你的护花使者咯。”

    林霜开把带着政府标识和铭牌信息的外套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在调查他？怪不得你差点死得骨灰都不剩。”

    “嘿！我们是不是得谈谈礼貌问题！”迪亚一脸被冒犯到的样子，“顺便纠正一下，仅是我个人对他感兴趣，很遗憾和你的小情郎没一点儿关系。”

    “我知道。只是问问而已，别对我的话太敏感好吗？”林霜开越过他身边，往餐桌上扔了一把钥匙，“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做点儿什么维持一下你的兴趣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迪亚看了看桌上的钥匙，觉得几天不见，林霜开心情一下子好得有点反常了，不会是太久没有宵风来的消息走火入魔了？

    鬼鬼祟祟从地下通道里溜出来的林霜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突然打开的顶灯照亮了整间屋子，床上的兽人在宿醉般的头痛中转醒，陌生的房间一时让他想不起身在何处，昏迷之前的杂乱记忆接踵而至，宵风来很想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大腿、后xue、尾巴，似乎还保留着令人心颤的触感，身上各处都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不介意吧？我实在有些担心你会自己跑掉，为了我们俩的安全，希望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宵风来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床边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类，他动了动手腕，发现被绷带细心包裹住，最外面的皮质束带圈住他的手，连着墙上的铁环，他的义肢倒是被更坚固的锁链栓住。

    宵风来扯出一个苦笑：“悉听尊便。”

    林霜开满意地递给他一杯水，宵风来不带停顿地一口气吞完，嗓子眼传来火辣辣的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嘴皮干得吓人。

    林霜开有点抱歉地对他说：“你昏迷太久了，可能有些脱水。”

    “我还好。”兽人用手指抠着杯壁，不敢对上林霜开的眼神，眼睛到处乱看的时候瞟见了地上的通缉令，“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林霜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不在焉地回复：“我登记了你。”别说，那照片还截得挺好看。

    兽人抠挖杯壁的动作一愣，迟疑着问：“什么叫登记了？”

    林霜开从大腿旁边的工装口袋里摸出两张叠了四方的纸，在宵风来惊诧的怔愣的目光下打开摊在他面前。

    “字面意思，我登记了一个拍卖场剩下的残次品，现在你是我名下的合法兽人。”两张纸的右下角龙飞凤舞地签着林霜开的假名，被鲜红的手印盖住。

    林霜开拿起其中一张，按照折痕叠好揣进口袋里，轻快地知会兽人：“一式两份，你归我了。”

    宵风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因为突如其来的信息变得更加昏沉，他克制不住地去思考林霜开话语背后的含义，她是否还愿意接受自己？合法的拥有，对所有兽人来说都尤为荒谬的字眼，在这一刻竟让宵风来感到安慰。

    “那么，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呢？呃....”宵风来斟酌着对林霜开的称呼。

    “主人。”林霜开的眼神一下变得晦暗不明，在这两个字上念出重音，“以后叫我主人。”隐秘的满足和难以抑制的烦躁一齐涌上心头，她太过好奇，也可以说太过嫉妒那个替代她位置的人。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次向宵风来发问，不过兽人回归她掌控之下的事实取悦了她，林霜开决心彻底回避这个问题，毕竟空白五年的合约终于续上了，这比什么都强。

    宵风来从善如流地唤她“主人”，做足了温顺姿态，林霜开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新称谓，向她的兽人介绍起屋内的陈设。

    “你的束带长度能让你走遍房间，那边有食物和水，柜子里有毯子和书，只能用我提供的传讯机，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回来的时候会带你淋浴，对主人的安排没有什么疑问吧？”

    宵风来眨了眨眼睛，纠结地问了一个无关问题：“您的房间在哪里？”

    林霜开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的房间。”在宵风来越发疑惑的神情中无奈地补充：“这里只有你的房间，抱歉，我真的很想把你带回家，但你知道...总有些特殊情况，家里的那个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准确地说还不知道林霜开已经找到宵风来了，想到迪亚，林霜开又是一阵头疼，既想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俩见一面，又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可行。

    宵风来哽住，他的喉咙里像坠了石块，胸口处酸得难受，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分明应该感到欣慰，但他连维持当下的平静都不太容易。

    这就是答案了。

    所以和他猜想的一样，另一个家庭成员，一个和林霜开更加契合的人，在空白的时间里她决定放下背弃了她的兽人，投入一段健康的、长久的浪漫关系。

    林霜开的虚拟屏适时亮起，她皱着眉头用手指滑动几下，就快速收拾好东西迈出门，只留下一句“晚些时候来看你”。

    门合上的声音让他蠢蠢欲动的骨血开始泛出痛意，他的下一次热潮即将降临。在此之前他还怀有一丝渴求的希望，现在全部化为泡影，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向林霜开寻求帮助。

    宵风来决心靠毅力挺过这场折磨，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但他还是没能忍住，把鼻子埋进床边的被单里深呼吸，努力嗅闻林霜开还未消散的微薄气味。

    林霜开在一片“长官好”的问候声中走进武器管理部的大厅，大厅中间被人簇拥的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慈爱地看向她：“小林来啦。”

    林霜开挤出一个恭敬的笑容迎上去：“叔叔这么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男人侧开身子，后面的大屏弹出密密麻麻的文字：“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给兽人提供武器的叛徒吗？”

    林霜开眼皮一跳：“有些印象。”

    “我们可以认定她死亡了。”男人调出一页报告并放到最大：“审核部发现了她的尸体，只可惜她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林霜开惊异地和站在男人身旁的副官交换了一个眼神，故作惊喜地发问：“她的尸体在哪里被发现的？”

    男人拍了拍副官的背：“多亏了小秦，他的线人提供了区域线的情报，要不是那里已经变成前线，她的尸体还能再完整些。”

    林霜开假模假样地回答：“那真是辛苦秦副官了。”

    片刻，中年男人声音低沉下去，说：“我怀疑她把我们要的东西交给了兽人，现在武器部的官员随时会受到攻击，审核部给了一份名单，你们自己多加警惕。”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条件允许就联系审核部生擒嫌疑兽人，不行的话，就地格杀。”

    走出大厅后，林霜开打开自己的传讯机接收了名单，第一张就是宵风来的肖像，她面不改色地划了过去。

    “秦副官。”她一边划着名单一边问悄悄接近她的俊美男人：“这事儿是你自己干的，还是我们的老熟人干的？”

    “她有这个打算，只是我帮她做了。”

    林霜开戏谑地陈述：“那她就是不知道了。”

    “风险太大。”副官面不改色地走在她身边，瞧都不瞧她一眼。

    林霜开斜着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以前看不出来，你还怪痴情的。”

    她关上传讯机，在刚刚路过的墙面上敲了两下，一道暗门打开，两个人默契地转进大楼外的巡视盲区中。

    “所以他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林霜开接过副官递来的纸质资料，一页页地翻看。

    “不太清楚，我暂时没有找到。你回想一下他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东西吗？”

    林霜开闭眼捏着鼻梁回忆：“我想想.....嗯....”过了两分钟她泄气地宣布：“没有。”

    “我太久没跟他见面了，说实话我以为他死了。他领养我的时候就在帮政府做事，这么多年肯定留了点蛛丝马迹，我再想想吧。”

    副官点点头，但并没有离开，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林霜开急着回去看自己刚找回来的人，摩托都准备发动了。

    “那天晚上....太冒险了。”林霜开听完吹了声口哨，歪着头示意他继续。

    “我帮你清理了大部分麻烦，但难保不被人发现。”副官的语气颇为不赞同，“你不该贸然带走他。”

    林霜开做了一个“谢了兄弟”的手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回复：“你猜猜羊女子要是在前线看见你，会不会把你绑回去？”

    副官愣了一下，端得一本正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显然因为林霜开的话有些动摇。

    林霜开拍拍他的肩：“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跟羊女子交代吧。”

    “她可没我这么温柔。”摩托在女人未尽的尾音中冲出巷道，朝着十公里开外的低矮建筑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