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真相

    “这是...什么？”宵风来呆呆地问，同样的神情也一比一复刻在秦副官的脸上。

    “数据。”林霜开用手抚过空中像溪水一样流动的金色粉雾一般的东西，她的手经过的地方，接连跳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数字、图片，又在几秒后消失。

    “这个项目进行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长太多，我们有得看了。”

    “你确定那些人要找的东西在这里面吗？”秦副官的手快速移动，溪水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年的数据吧，起码二十年。”

    林霜开严肃地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叫了帮手。”

    她看了一眼传讯机：“按目前的状况，我俩很快也要上通缉令了，不能让他再待在原处了。”

    宵风来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很显然迪亚和宵风来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聚，林霜开承认她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紧急情况，哈？”看见宵风来的那一刻，迪亚就想时光倒流把那个为林霜开夜不归宿担忧得要死的自己揍一顿。

    但他只是很没骨气地把林霜开住处的资料全部丢在沙发上，然后把摩托车的钥匙丢给她：“顺便帮你们收拾了一下秘密基地，不必客气。”

    林霜开尴尬的抹了抹鼻子，把他领进了房间，宵风来还在屋子另一端假装自己跟迪亚仅有一面之缘，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迪亚四处打量着房间，尴尬地捡起一片地上裂开的束带碎片，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林长官，你还有这种癖好呢？”

    宵风来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跑出去的，林霜开一路过来竟然也没一点儿怪他的意思。

    他僵着脸立在一旁，林霜开默默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的淤痕，嘟囔道：“就知道栓不住你，下次不捆你了。”

    迪亚觉得简直双眼刺痛：“全天下的伴侣要是都像你们俩这样腻歪，我们这些单身的干脆别活了，能不能注意影响！”

    林霜开捕捉到关键信息，耳朵一动，停住动作：“你在说什么？什么伴侣？”

    与此同时，她感觉手下的肢体立刻僵硬起来，她转头看宵风来，他别过脸不愿与她对视，只用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目光看向迪亚。

    奈何迪亚一点儿没接收到关键信息，反而顿悟了什么事，用一种看渣女的目光瞟着林霜开：“等一下！你之前问的那个...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林霜开老脸一红：“才不是！”

    “就是！！”迪亚乱叫出声，谴责地说：“林长官！这么久了，你都不给你的伴侣做事后抚慰的吗！”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屋子里，迪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口不择言的话，尴尬地闭上了嘴。

    天可怜见，他只是有点为同胞愤愤不平。

    宵风来感觉到林霜开的手正从自己腰上撤走，他闭上双眼克制住自己想要拉住她的冲动，他的秘密终于要浮出水面，却是在这个时候，在他违反了合约五年之久、战事危急、林霜开另有新欢的时候。

    而现在，他将要面对林霜开的审判，她将要知道自己怀着怎样龌龊的心思，将要自己有着怎样自私的、不堪深究的伎俩。

    虽然他觉得自己从未真正属于林霜开，但他知道自己要彻底失去她了。

    林霜开毫无波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是陈述的语气：“你知道我们是伴侣。”

    迪亚小心地点点头。

    “为什么？”

    迪亚指着自己的鼻子：“味道。你们俩身上都是对方的味道，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们是伴侣了。”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如果你不是他的伴侣，当时我可不会放你走。”

    林霜开瞳孔震颤地望向宵风来，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那一次吧？”

    宵风来睁开眼睛盯着地板，咬着唇。

    林霜开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压抑着翻滚的情绪：“你....你的契约对象，是我，对不对？”

    宵风来总算舍得看她一眼，绝望地开口：“对。”他想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又想说“别生气”，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无法说出别的话。

    “天呐。”林霜开低声感叹，向宵风来走近一步，伸手捧住他的脸，“是我....原来是我。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宵风来在她掌心里苦笑：“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攥紧了拳头，作了莫大的心理准备，迟疑地说：“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不会做什么的。”

    说完他又无力地补充：“你不想要这个契约的，我知道，我只是....太冲动了。”

    林霜开瞪圆了眼睛，厉声反驳：“这叫什么话！”她拽住宵风来的领子把他往下拉，快到鼻子相撞的距离。

    “谁说我不想要？你这个、白痴！”

    林霜开几乎是在怒吼了，看见宵风来愣在原地完全不反应的样子她就来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对着那双唇吻了上去。

    秦副官背过身去看资料，迪亚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哇哦......”他好像也没把事情搞砸....吧？

    不仅没搞砸，简直是太好了。

    什么叫行大运，这就叫行大运。林霜开把头枕在宵风来的腿上，大咧咧地滑着手上的金色记录，另一只手时不时摸一把他的尾巴，唇角的笑意憋都憋不住。

    她还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胡乱吃飞醋时难得对宵风来粗暴了一回的行为，又惊异地发现原来“主人”竟是她自己，在骂自己变态的同时她不得不承认这让她有种隐秘的兴奋。

    所以她决定保留这个称呼——起码在床上的时候要保留，不过这个决定她并不打算告诉宵风来。

    恶作剧嘛，谁让宵风来瞒了她那么多年，她把毛茸茸的尾巴拉到脸边蹭了蹭，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早知如此，她当年爬也爬回区域线把宵风来拉住，完全忽略了她不太行的身体素质。

    与她相反的是，宵风来一直很安静，安静得像一尊石像，要不是他的手指无规律地梳着林霜开的头发，她会以为她的伴侣睡着了。

    他的手指穿过发丝的感觉让林霜开感到满足，于是她全心投入到最新的数据分析的工作中，全然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宵风来和迪亚的眼神交流，以及没过多久宵风来就用两个靠枕替换了他的腿，和迪亚去了楼下的厨房。

    “准备好告诉她了吗？”迪亚找出柜子里面仅剩速食咖啡袋，把它们丢进杯子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宵风来的态度十分冷硬。

    “我知道你让我假装不认识你是因为你不愿意面对那段过去，即使我们算得上是战友！”迪亚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胸膛。

    宵风来后退两步，脸上写满挣扎。

    “你不能光靠逃避去面对这些事，外面那些奇怪的数据里面，有你的记录。”

    宵风来的眼神称得上惊惶：“她...她会看到吗？”

    “她迟早会看到。她还会想到这些年你从未走出来，用你的债务和你的残疾惩罚自己！”

    “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关心她了。”

    迪亚抒了一口长气，放轻了他的声音：“她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不能让她没有任何准备就看到那些记录，她会伤心的，很有可能会冲出去随机杀人导致我们全部暴露。”

    “她不会随机杀人，她不是这种人。”宵风来辩驳道。

    迪亚停了两秒钟，翻出今天不知道第几个白眼，端着咖啡往外走去。

    “等等！”宵风来叫住他。

    “等等....你知道....”宵风来绷紧了下颌，接下来的问题看起来让他耻于开口。

    “拜托，有什么就赶紧问吧，算我求你。”迪亚的抿了一口刚做好的咖啡。

    “你知道她家里那个人，是谁吗？”他说完烦躁得挠挠头，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确认无辜人士的安全，如果我们正被通缉的话，那我认为他的生命安全应该得到保障....”

    “是我。”迪亚的语气算得上是慈爱了。

    宵风来愣住。

    “是我，她救了我，刚刚说过的，你忘了吗？”他冲宵风来安慰地眨了一下眼睛：“不管你误会了什么，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她是个连事后抚慰都不知道的混蛋女人，但是相信我......”

    “......她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宵风来端着两杯咖啡来到混蛋女人的旁边，她已经筛选出一堆杂乱的数据并全部丢给秦副官。此刻她的眼睛都快看东西看出残影了，但她还嫌自己效率不够高。

    “你出去了很久。”林霜开单手接过咖啡。

    “我以为你没注意到。”

    “你的味道消失了，不过我觉得你确实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她被咖啡苦得连连皱眉，说话都打颤：“真不可思议，我觉得我对气味的感知能力提高了，估计是因为契约。”

    宵风来帮林霜开梳理了一下被她自己揉到打结的头发，他下定决心开口：“你....能换个房间吗？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林霜开听出来他的紧张，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放下咖啡握住他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宵风来很想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他发现这很难做到。

    “是一些....关于我的旧事，我想你有权了解你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