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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1

    “也好。”太后伸手接过了礼单,一眼扫过,点了大司卿柳弛颉所赠的雪玉屏风、郭项所赠的双面锦、樊诸梁所赠的晶山瑚石等等。

与其说是选礼,倒不如说是借个机会回赏重臣。方才的对武,她奖赏了公良长顾及林奎,若是不赏他人,难免有人心中不平,怨她厚此薄彼。

太后点选完毕,正打算合上礼报,眼角一掠,却见有一幅画名曰“夜兰”,画上兰苞展于月下,乃珍奇古作。

太后心有好奇,转了头对琪姑姑道:“你去殿外看看,现在月色可好?”

月色?琪姑姑不解太后其意,可还是去堂外转了一圈回来:“回太后,月色皎洁,柔光把树影都照清朗了。”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一面把礼报交还与礼司,一面吩咐了:“再把那幅叫作‘夜兰’的古画也加上吧。”

太后此言说得不响,周季坐于末席并未听闻真切,直到几样寿礼一一呈上了殿中,他才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连连与坐在近旁的朝臣指道:“那幅古画是我周季所赠,没想到还真入了太后娘娘的宝眼,真是没想到啊。”

他口中说着“没想到”,可心中得意,已如踩在云端之上轻飘了起来。

他周季的寿礼,此刻正与大司卿,以及各位太司们的赠礼并排而列!只要能讨得太后的欢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他的官职也将如是了吧!

周季美滋滋地翘首而盼,一直等太后问到了自己,他才垂袖而上,天花乱坠地把“夜兰”的来历说得神乎其神。

什么“偶遇仙道,推卦所指,兰乃天下第一君子,与太后佳合”等等,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似真的一般。

太后闻言,自然也是高兴,夸赞了周季的孝心,这才起身领了众臣步到殿外。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欢而散

为了能让太后瞧得清楚,宫人迅速用桌椅搭起了简易的高台,一名少监小心翼翼地登了上去,等着太后重新入座,所有人站定,琪姑姑打了手势,他才轻缓徐慢地把画展开。

夜光之下,画中的兰苞不禁没有绽开,反倒如同死墨一般成了画卷中两方黑影的陪衬!

“那是什么?”太后扬着头张望了许久,神情有些失望,可好奇还在,她于是转头问了周季。

而周季则是完全懵了!

自从“夜兰”入手之后,他夜夜抱着古画入眠,对月独赏的次数不下百十,从来都不似今日的景象!

“这——微臣,也不知啊——”

周季方才的得意劲儿眨眼间荡然无存,他颤颤巍巍地跪下说道,“微臣见识过‘夜兰’在月下的模样,并不是如此——这——不应当啊——”

见他一问三不知,已经有看热闹的朝臣言道:“看画中的影子倒像是书信一类,如今太后娘娘在此,周庭尹就别再卖关子了,再推说不知,可就是欺君了。”

“书信?微臣确实不知画中藏有他物。”周季百口莫辩。

可方才他的得意模样显然让个别大臣羡红了眼,如今情势转了个儿,自然人言不断:“画是周庭尹所送,若连你都不知,难道是被掌礼官调包了不成?”

此话一出,掌礼官也迈上前来跪了:“太后所有的寿礼都是由下官在一众少监呈报之下登记,再转入礼库收纳,由禁卫看守。整个过程当中,下官是万万不可能动手脚的!”

几人连着争辩,惹得太后扫了兴致,出言止道:“行了,都别说话了,琪儿,你去把画拿过来。”

“是。”琪姑姑招呼了少监从台上下来,拿上画轴,递到太后跟前。

太后随意扫了几眼,就知古画不“古”!

“撕开!”她命令道。

琪姑姑不敢怠慢,指了旁边的少监过来撕画。

力道才使上画卷,裱在其中的信纸、账页就寻了缺口掉落出来!

“太后,您看——”琪姑姑把东西呈上,掌灯的宫女也顺势靠近了。

太后读了书信的抬头——樊诸梁大人亲启——便有了一种不详之感。

她瞥了一眼还不知情的樊诸梁,默然读过画中的信与账条,从欢庆到大怒的情绪转变对于在场的众臣而言来得毫无征兆。

只见太后愤然起身,把信纸与其他证据往王上怀中一塞,铁青着脸要琪姑姑宣驾回康宁宫!

“如此寿礼,简直闻所未闻!荒天下之大谬!”

太后临走前的愤言,有相当一部分是就着“樊诸梁将堤坝工程分段买卖”而言的,可话中的指向,无疑也将周季这个赠礼人打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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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不欢而散,宣于嶙先去康宁宫抚顺了太后的情绪,而后便急召了几位近臣入乾祺殿商议。

樊诸梁贪墨一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发,又有太后授意严惩,如此一来是想避也避不了的了。

乾祺殿中,王罕毛遂自荐,愿主审此案。

可宣于嶙心有担忧,樊诸梁是他身为太子时的亲信,包括他自己,也曾在先王朝时从工部捞过不少油水。这一层内情,他还真怕被王罕这等执拗之人顺藤摸出,纠缠个不休。

如此想来,也就只有大司卿柳弛颉最合适做这个主审人了!

柳弛颉领了王命,樊诸梁与周季的命运都到了他的手上。但他自乾祺殿而出,心中所疑却不是案情!

樊诸梁贪墨已经证据确凿,再加上王上太后的属意,结果可想而知。

而他所疑惑的却是在列队献礼时的那一幕——勤王和此案的揭发之间究竟有否关联?他亲眼所见,勤王身边之人给周季的寿礼做了记号!

要说周季的鼠胆,是断断不敢在太后的寿宴上,以假乱真,当众扯出这般惊天大事的!

如此想来,能提前做好赝品,瞄准周季之礼,再在内宫调包之人,也就只有当今大晟“最最无用”的勤王宣于璟了!

柳弛颉踱步长思,之前在朝堂上争论“沅州防患,是疏是堵”一事时,也是因勤王的一语“胡言”,才改变了堂论的走向!

他越想越觉得勤王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只可惜,就政势而言,他乃当今国丈,理所当然是要站在王上太后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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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宫。

正如前朝众臣离了宴席不敢散去一般,太后这边,内宫的女眷,以及王亲也都聚集在了康宁宫外。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好端端的寿宴,也不知那位周大人到底是如何想的,竟敢这般惊扰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