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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明白吗?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它在海里等你’?你准备去海里捞你的琴弓去?”忘记了自己的教授会读唇语的林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Lorenz靠过来,单手拎起了林舒的耳朵,用力开始拧,嗓音徒然拔高:我发现你胆子现在真是越来越大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位母亲,当你还没庆幸完自己的孩子大难不死地从一场可怕的海难中逃生,孩子却表示要再去那个她差点小命不保的地方去找该死的琴弓的时候,你会怎么想?”“嗯……”林舒脸上挂着僵硬而心虚的微笑:“大概是……打断她的腿?”“你知道就好。”Lorenz松开了自己手,顺便把床上的那把坏掉的琴弓拿起来重新装回了自己包里:“作案工具没收。”林舒:“然而一把坏掉的琴弓留给我我也做不了什么啊。”Lorenz:“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在见过你午休的时候用橙子代替琴弓拉曲之后?”林舒:“什么,你居然看到了……不对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餐厅啊!!!!监视我吗!!”“难道学校餐厅不允许我去吃吗?”Lorenz矢口否认,同时不耐烦地弹了林舒脑门一下。她不会告诉林舒,她当然是得知了她在和社团那些人准备在餐厅演奏给古典乐部招新的消息后才匆匆赶去的,硬要说监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在同意林舒来纽约上学就近治疗前,林素,也就是林舒的母亲曾郑重拜托并且叮嘱她,一定不要再让林舒演奏大提琴协奏曲,或者准确点说,她不允许林舒再演奏任何以大提琴为主角的交响乐。在林舒的精神状况确认稳定前,过于细腻的音乐会使她沉溺,并且进一步走入作曲人曾经的感情世界中。这对于体验派感性自然流的人来说,是件无与伦比的美妙的事,可是假如发生在林舒身上,那就相当于把一个110v的灯泡接上了220v的电路,灯泡有可能不会坏,但是所面临坏掉的风险和危险却大到让人不能忍受。同为音乐家,林素全力支持林舒用自己最稚嫩、也是最敏感多变的年岁去咽下这些隐藏在音符间的情感碎片,为此她将竭尽自己所能地确保林舒的天赋不被浪费。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特别是感受到自己女儿的内心世界平衡已脆弱得岌岌可危的母亲,她不得不强忍着心痛将这些可能会杀死她孩子的利器藏起来,束之高阁——她们家族已经有五位因为过度沉溺艺术世界而早早结束了自己生命的天才了,林舒的名字不该成为当中的第六个。Lorenz对此万分理解,并且发誓自己会至死不渝地帮偶像爱护她的女儿,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珠那样。一直以来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并且做到了,而就在她认为这对自己将不再是什么挑战的时候,她听到了林舒演绎的戴留斯。与其说这是一首协奏曲,它更像是一首写满惆怅的长诗。仿佛晚秋时节清晨被雾笼罩的湖面,它沉郁并且萧索,看不到太阳,四周也是晦暗不分明的。可它却又肯让人听到薄冰下流水的细响,落叶下昆虫窸窣的活跃。给人的感官十分奇特,既压抑,又盎然。就好比在即将断裂的藤蔓上,可怜的人发现了一朵盛开的花。她凑上前去尽情地品尝了这朵花的花蜜,并且在这段等待坠落的空闲里,回忆起了自己家乡散布在田野中的蜂箱,那当中的蜜也让人如此无法忘怀。非常……生动的演绎。Lorenz那一刻几乎觉得她这一生都不会听到比这更迷人的戴留斯了,更不要提这还是用一个新鲜的橙子当琴弓演奏出来的戴留斯。她的双脚被牢牢地钉在门后怎么也迈不动,这使她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宽容地放任林舒将整整一曲演奏完毕。从那之后Lorenz终于意识到单纯想要阻止林舒是谁都做不到的,所以她选择在林舒不去交响乐团的时间,用作业和论文把她塞满,好让她没有富余的感情去演奏这些需要更多投入的协奏曲。而这个策略调整了两个月后,Lorenz惊喜地发现,原本她给林舒的预期成绩是D,经过这段时间的地狱鞭策后,林舒的不仅平均成绩能够达到B,她的精神状况也稳定了非常多。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应该继续贯彻下去。不过这些都是林舒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她只需要每天哀嚎着倒在Lorenz的办公室门口哭诉作业太多太难不会做、自己的发量正急剧减少就够了。Lorenz从包里直接掏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重重地放在林舒面前:“既然调整的差不多了,知道现在止痛泵给的剂量还不够让你不疼,反正疼的睡不着,那就给我把作业写了。”林舒选择默默闭上眼睛装死。“别装听不见,明天你爸妈来的时候我要看到初稿。”Lorenz凑到林舒耳边大声复述:“听到了吗?明天——我会来检查——没有初稿——你就等着留级吧!”林舒淌下了两行热泪:“我听到了……呜呜,我听到了还不行吗……”终于,继徐任之离开后Lorenz也离开了,病房里暂时只剩下了林舒一个。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黑黢黢的电脑屏幕,只觉得自己头疼到太阳xue突突直跳、记忆一片空白,对于已经写了半截的论文题目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再想到等会还会有警方的人来询问她昏迷期间都看到了什么,林舒一下子xiele气,咚得倒回床上,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失血过多加颅骨损伤加低体温症,谁会指望这么一个约等于废人的家伙能记住多少和游轮爆炸有关的细节?如果不是她一个人古怪地出现在了救生筏上,或许连这种走过场的例行询问也不会有。她倒是想起了一些事,只不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平躺在床上基本无法再挪动自己头部的林舒摸索着,从颈托的缝隙里掏出了自己的项链。原本素银的链子挂个只有她、林素女士和雷曼先生三个人合影的项坠绰绰有余,可是被那个海里的哥们串了块鸽子蛋那么大的蛋白石上去后,这根从路边小首饰摊买来的便宜货的质量就受到了严峻考验。同时,鸟枪换炮后的小项链存在感现在也变得不是一般的大了。“那位朋友在想什么呢,顺手送了我一块石头当临别赠礼?在私藏了我的琴弓并且蛊惑我再去找他后?这什么逻——啧,等等,这套路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林女士是不是给我讲过一个地上的单身汉想要留住天上来的女人从而藏起了对方交通工具的故事?”在涉及恐怖气氛方面真的粗神经、或者干脆说是缺根筋的林舒重点跑偏的细思恐极了一会。接着,虽然对珠宝首饰没有什么研究,可由于体内依旧残留着少女对于亮晶晶装饰品的喜爱,林舒还是没忍住把那块蛋白石握在掌心里,对着灯光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