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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窗外,有一绿衣青年经过:“你看那人,像不像桓公子?”列莹走到了她身后望出去,果然那青年的身高体型与桓淑相似,头上戴的冠似乎也与桓淑是同一款式。列莹没应声,沈冰道:“列姑娘今日闷闷不乐,是不是思念桓公子?”“嗯。”列莹顺水推舟地应承。她可懒得将自己与谢家的事从头向她交代一遍,沈冰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沈冰含笑看着列莹:“桓公子走了才三天呢。”列莹茫然地坐在阳光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亲人少、朋友少,从来都是无牵无挂,自从萧璃多了阿宝以后,对她们母子总是有些放不下,却也是放不下得多,不曾像对桓淑这样思念。她对桓淑没有什么放不下心,只是希望他赶快回到自己身边。“我也不是想他。”列莹说。蓦然发现,这是与桓淑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同他分开那么久。可能因为昨日列莹登门造访的消息,第二天谢子孚出其不意地拜访了列莹的住所。当看见开门的节子的刹那,谢子孚的脸上掠过一丝惊疑,他差点要退出门去,仔细一想,列莹的住所是这条巷子里最偏的了,他应该不会走错。这屋子是褚衣澹的,列莹断然不会将它给了别人,难道是褚衣澹将屋子卖了?谢子孚满心疑惑地问:“请问,列莹姑娘在吗?”节子点点头,还没回头喊列莹,列莹已经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谢子孚看见了列莹的身影,方才放下了心。列莹道:“我的朋友沈冰姑娘病了,借jiejie的屋子养病。这是伺候她的陈节子。”节子端来了茶,列莹在客厅的后门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信节子不会来偷听,才将客厅的门拉上。谢子孚问:“能雇得起婢女的一定不是贫寒人家,何况婢女的衣着也不差,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身份?”列莹想了一下:“说来也是缘分,我一介山野乡民,到了东京后结交的竟都是你们所谓‘六姓’之人。她的姑母是卫家夫人,她从小养在卫家。”谢子孚沉默的反应并没有令列莹感到不妥,直到列莹抬头,看见他脸色有异,“怎么?”谢子孚道:“我或许知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样的身份了。列姑娘怎么会与她成为朋友?”“你记得沈老板吗?”谢子孚一声低呼:“沈老板竟是卫家的亲戚!”“沈冰是他的亲生女儿。”列莹说道,“在明州时,沈老板曾托付我与桓淑打探他女儿的消息。我们打听着,就打听到卫家去了。”谢子孚喝着茶,点了点头。放下茶碗又道:“方才开门的是那位婢女,我还以为衣澹将房子卖了。”列莹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出对褚衣澹的恰当称呼,最后只剩四个字:“他回来了?”列莹都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听到过褚衣澹的名字。一听说他回来了,想到自己如今鸠占鹊巢,列莹心里隐隐不安。谢子孚看出了她的忧虑:“我还不曾去见过衣澹——我想他未必会有将这房子卖掉的打算,如果知道列姑娘暂居在这里,更加不会。我会择个时间去见他,并且同他说明。”听得出来,要谢子孚去见褚衣澹,谢子孚也是十分为难。但列莹更不愿意这个为难的人变成自己,于是忙不迭地点头说:“那就谢谢姐夫了。不过如果褚衣澹真的要将屋子卖掉,姐夫也不需为难,我们可以回到卫家住。”列莹当然不会让沈冰这样回到卫家,自己更不会去借住卫家,这样说不过是拿准了褚衣澹不会卖房子,即便褚衣澹真的要将她们赶出去,谢子孚难道没有办法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吗?谢子孚木然看着列莹,她的话语多少是故意的:“我今日来,是因为昨日母亲告诉我你去找过我。我以为列姑娘一定同桓淑去了宋国,他此行要一整个月,列姑娘怎么没有同行?”如果说是桓淑不让她同行,未免太丢人了,列莹说:“因为沈冰的病还需要照顾,我不放心将她和节子单独留下。昨日去找你,其实、其实不是为了找你,我就是为了去见谢国太的。因为谢国太在地震中受惊不小,桓淑要好一阵子不在东京,他又牵挂国太,让我替他好好尽孝。我、我不太会孝敬老人,姐夫你要帮帮我。”列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谢子孚默然看着她,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已是不一般,想来桓淑是在为将列莹正式介绍给亲人长辈铺垫:“列姑娘做得很好,不需要我指导什么,家母也对你送来的孩儿枕赞不绝口。下个月便是桓羲大人的寿辰,算来那时桓淑已经从宋国回来,列姑娘不妨想想送件什么礼物。”原来下个月是桓羲的寿辰,桓淑也没有同她说起:“此次桓淑去临安,一定是挑选寿礼去了。”谢子孚赞同地点头。桓淑没有同她讲明,就是没有打算让她送礼,兴许他打算两人合送一份寿礼。不过既然列莹知道了,一定要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回忆都是痛苦第103章端砚列莹犹记得桓淑说过,他的父亲桓羲酷爱书法,那时列莹还为了送给桓羲的见面礼四处寻找文房四宝。这次她有一个月的时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齐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作为祝寿的贺礼。她在集市上逛了几天,也没有寻得特别中意的笔、墨、纸、砚,但凡稍稍看得过眼的,那价格也是相当可观。想到这些在东京卖出天价的商品,在临安多半也只是泛泛品质,列莹不由扼腕。“文房四宝之上乘者,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不过你的运气好,我最近新得了一支比湖笔中的珍品更加弥足珍贵的好笔。”敖尨猜想列莹叙述最近的烦恼,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借”礼铺垫。虽然列莹屡屡问他借花献佛,幸而列莹并非贪得无厌之妖,从来只问他讨要些人间凡品,那些在人间足以称得上珍稀的“宝物”,在仙家眼中贱如草芥,敖尨不吝于多送一些给列莹。列莹听得两眼放光,想不到敖尨如此善解人意:“你的意思是——”敖尨扬起下巴,不禁骄傲地微笑起来:“不过是东海龙王一时兴起赐下的一份小小礼物。看在你一只三清山的狐妖,却为我东京之事cao碎了心的份上,送你也无妨。”“东京这巴掌大的地,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如果是在明州就好了。”列莹抱怨。敖尨轻蔑地瞟了她一眼:“东京虽小,却有明州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东西。你要送的是什么?笔、墨、纸、砚,对吗?东京城内可以买到的和纸,比宣州出产的纸品质更优,你买是不买?”列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想还有这等事,神仙的见识果真是不可小觑:“和纸是什么纸?哪里可以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