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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在沙漠里安营扎帐,风很大,吹得帐篷呜呜作响。沈寒香叫人给她支了间帐篷。“车上睡着不舒服,肩背会痛。”疯子蹲在地上,替她扎帐篷。沈寒香把靴子脱下来,倒出硌脚的细沙,袁三爷又在吹骨笛,那乐声让人心生烦躁。玛莎美艳绝伦的脸又浮现在沈寒香眼前,她走到袁三爷坐着的板车旁,蹭着坐上板车,搓着手,陈川向一旁让了让,递给她一小罐青提子葡萄干。“玛莎的丈夫是几月去世的?”沈寒香问。袁三笛声不停,他深凹的那只眼睛,在夜色里散发着冷厉的光,就像狼的眼珠一样。“好像是十月。”陈川说。六月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过去了三个多月,十月近在咫尺。沈寒香凝望着天上硕大无暇的圆月,叹了口气,“还有八天。”袁三的独眼闪烁了一下。他收起笛子,一言不发,回自己帐里去了。沈寒香无聊地嚼着葡萄干,侧头看了眼陈川。“你想回去救她吗?”陈川问。“我不能救她。”沈寒香短促地回答,盯着远处火堆发了会神,听见疯子嘴里呜呜的响声。疯子手舞足蹈跑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沈寒香笑了,抓出一大把葡萄干给他。“谢啦。”她跳下板车,钻进温暖厚实的帐篷里,那晚上她一个人睡。这一路算十分顺利了,虽然遇上狼群,但都化险为夷,也没遇上贼匪,比她想象的平顺太多。沈寒香不得不感慨自己运气太好,她天天在算,带的这些货,进了关内,贩到南边,能换八千多两银子,除去办货那一千多点,再除去打通各个关节,雇袁三他们的钱,再分一些除去,至少能赚五千两白银。那都是实打实的银子,现在京城里置办一间好点的宅子也才二百三四十两,给沈柳德三千两去做生意,剩下的两千两拿回去,将沈宅好好修整一番,这样开了年就能多雇些人,至少能恢复从前沈家的用度。如此一来,之后再要出关来,就不必自己来。赶过年的时候,看看族中是否有能跑活的亲戚兄弟,既办了事又能恢复和沈家亲族的联系。次日一早车队重新出发,到了中午,疯子与白瑞合猎了头黄羊,去毛去内脏,抹点盐,香料带了些,那香气令人口水直流。沈寒香吃了只羊腿就有些吃不下,弄了点面饼煮软吃了。晚上营地一片阒寂,刚在还夹着细沙的大毛毯子上睡下,沈寒香听见外面两声激烈的马嘶,伴随着绝尘而去的马蹄声。她忍不住钻出营帐,迎面嗅见烤rou诱人扑鼻的气味。“疯汉弄的,吃一点。”沈寒香喉咙动了动,下意识想拒绝,陈川取出酒囊,在她眼前晃了晃。沈寒香嘴角弯了起来,那是马奶酒。两人吃rou喝酒,陈川席地而坐,这是个没什么风的夜晚,十分罕见。沈寒香喝一口酒,吃一口rou,嘴角沾着油光,这样惬意自由的生活,等回到关内再也不会有。“刚才谁骑着马走了?”她撕下小腿上的rou,喂进嘴里之后,意犹未尽地含住了手指。“袁三。”陈川目光熠熠,“方才疯子剥皮烤rou时不知道叽叽咕咕冲他念了什么,忽然就打起来了,袁三坐在他身上,举拳就揍,结果不知怎么忽然停了手,就牵马冲出去了。”陈川喝了口酒,神色温和,看着有些高兴。“我猜袁三返回那座镇子了,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等袁三回来再走。”果然天亮之后,袁三还没回来,商队的人还在打瞌睡,疯汉趴在地上折腾一只浑身麻花的沙鼠。最后他提着它的尾巴,小家伙在空中晃来晃去,吱吱直叫。“喂。”沈寒香叫了他一声,递给他一只馕,“吃这个,放了它。”疯汉警惕地看她,目光在沙鼠和馕之间徘徊了片刻,听见沈寒香心不在焉地说:“这么一点,吃了也不管饱,还要专门生火,不麻烦吗?”于是他放了可怜巴巴的沙鼠,坐到一边啃硬邦邦的馕。沈寒香稍微走近他面前,她想问昨晚上到底他对袁三说了什么,袁三真的去接玛莎了吗?还没开口,疯汉已经伸出手,眼珠一错不错,凶狠地盯着她:“还要。”要不是忌惮他脚上的铁靴,沈寒香只想像袁三那样一脚把他踹开。最后她用五张馕,一只酒囊换得他开口,他说:“他回去接他媳妇,这是他应该做的。”沈寒香笑了,“你对他说了什么?”“没说什么,烤rou的时候,我拿火点着了他的裤子,问他感觉怎么样。”“……”“我说,要是不带玛莎走,玛莎就是一只烤熟的黄羊,再也不会蹦蹦跳跳。”独辫男人望了望天空飞过去的鸟,做了个拉弓的姿势,嘴里还配音。他的眼睛一直瞟沈寒香手里一个布包,那是风干的黄羊rou,用盐腌好的,带着路上吃。沈寒香无奈道:“这个不能给你。”男人无聊地挪开眼睛。“你们打架了?”沈寒香问。“嗯,头狼,打不过。”疯子简短地说,之后闭口不言。接近日暮的时候,袁三才出现,随之而来的是隐约的马蹄声,地平线上的天空被扬尘弥漫。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收拾启程。袁三夺过石清的鞭子,大声呼喝:“快,把帐篷捆上车,干粮,rou……”他话音未落,一支长箭嗖一声穿破空气,钉在装货的木箱上,箭身嗡嗡颤动不已。马匹不安地摇头摆尾。锅子与木柴都来不及收了,还有两顶帐篷,袁三的两个手下睡眼惺忪从帐篷里钻出来,还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同伴拉上马背。陈川先上了马,伸手把沈寒香拉上去,沈寒香坐在他背后,不住扭头看。近百人的马队从火红得仿佛将天空烧着了的地底冒了出来,当首一人手持弓箭正要发射,沈寒香抱着陈川的背,大声叫道:“往左!”陈川猛然勒住缰绳控制方向,一个紧急偏移,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沈寒香觉得耳朵上有潮湿的液体滴落,紧接着耳廓感觉到疼痛,她抓紧陈川的衣袍,扭头看到那群本被烟尘裹挟着的,不明确的威胁者,渐渐显露出身形。他们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着关外士兵的衣服,沈寒香他们在镇子上见过。一块大石压在她心口上了,如果不是民众,而是士兵,即使现在逃脱,回到朝中也可能会被逼着交出他们这群人来。就在此时,为首的弓箭手叽里呱啦大吼着什么,熟悉的声音中,沈寒香仔细看了他两眼。骤然眉头松开,扭头大声向陈川说:“跑,分开跑,叫大家都分头跑,入了关再汇合。”于是商队分为五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