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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十几日,一个新月如眉的深夜,消失多日的裴六忽然回来了,夜间敲开了姜采青的屋门,玄色衣袍,风尘仆仆,一见面就送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第60章婴儿时节已是初夏,庭院里浸着nongnong的蔷薇花香,姜采青裹一床轻软的薄被,睡得十分舒畅,夜间忽然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便以为是魏mama。她这阵子借口“保胎”躲凉快,便没有时时绑着那小枕头,因此这院子白日里都不让下人随便进来的,宅子里外王兆带着众多护卫守着,外头也不大可能有人轻易闯进来,这个时候会来的大约只有魏mama了。那敲门声很轻,敲了几下,停了停,便又敲了几下,姜采青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随手拉过一件衫子披上,便起身下床,摸索着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魏mama,这大半夜的,可有什么急事?”她才一打开门栓,雕着绮花格的木门便被人推开,随即有人闪身进来,姜采青直觉不对,这人不是魏mama,整个气息都不对的。她当下心中一惊,却也不惊慌,一边将那人用力往外推了一把,一边喝问道:“谁?”“是我。”来人轻易抓住姜采青的手腕,虽被她用力一推,身形却纹丝没动,一边低声说道:“裴迟。”不用他说,姜采青也已经分辨出裴六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听见裴六低声说道:“不必惊慌,我有急事。”不必惊慌?姜采青一颗心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定定神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深更半夜的,屋里忽然硬挤进来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大男人,不惊慌反倒怪了。姜采青摸索着往后退了两步,凭着对屋子的熟悉,伸手从背后摸到了小几上一个一尺多高的花瓶,立刻抓住瓶子的细颈拎在手里,一边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质问道:“六爷深夜闯进来,倒叫我不必惊慌?”“你这院子外面有两个守夜的婆子,这宅子里王兆带来的护院,加上原先的那些护卫,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裴六无奈说道,“若我意图不轨,你只要嚷一声,那些人立刻便该来了,你有什么好怕的?”他话音刚落,就像是特意验证他似的,院外守门值夜的婆子远远问了一句:“娘子醒着么?可是要人伺候?”守门的两个婆子倒十分尽心,大约是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说话的声音不高,若是姜采青醒着自然该听得到,若是她睡着,这音量却也不会吵醒她。姜采青顿了顿,决定暂时信了裴六,慢慢把手中抓着的花瓶放下,扬声对外头婆子说道:“我起来喝水,不妨事,不必叫人伺候。”裴六闻言,转身关上了房门,一边低声说道:“可有火折子?你先把烛火点上。”姜采青略一思忖,便摸索着走到床前,从床头小几上找到火折子,擦亮了把小几上的蜡烛点亮,转身再一看裴六,已经来到了她身后。他发丝有些散乱,披一件玄色披风,披风上带着灰土,看来是一路归尘,胸前还裹着个包袱状的东西。“六爷从哪里来?怎知道我在这里?”“我见过朱骁了。”裴六答道。一边解开披风,随手一扔,露出里头穿着的墨青短装。姜采青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心中不免又升起防备,忙往后退了两步,却见他小心解下胸前的包袱,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姜采青赶紧看去,顿时大吃一惊,竟是一个襁褓,里头包着的分明是个婴儿。姜采青忙走到跟前,掀开半掩的襁褓仔细一看,果真是个婴儿,那婴儿包在红色软缎的襁褓里,小脸蛋还不及姜采青的巴掌心大,正闭着眼睛,微张着小嘴熟睡。只是这婴儿怎么看着这样瘦小羸弱!“六爷,这是怎的回事?这孩子哪来的?”“说来话长……”“那就请六爷长话短说。”姜采青气道。裴六看着姜采青,烛光下她披了一件杏黄花绮的衫子,露出里头素罗的寝衣,她此刻并没有绑小枕头,腰身玲珑纤细,长发柔软地披散过腰,裴六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滑过,落在她的脚上,她这样忽然起身,压根没预料是他,便赤脚穿着一双浅紫软缎绣鞋,寝衣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足踝。裴六心头一跳,耳根发热,赶紧移开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她了,心中一边暗暗责怪自己唐突,一边庆幸她此刻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婴儿身上,并不曾注意到他这行为。君子非礼勿视,裴六此刻觉着,自己深夜闯进来,她是该抵触防备了。“长话短说……这孩子是旁人托孤给我的。”裴三果然说得简要,在姜采青回头抗议一瞥之下,忙赔笑道:“等我跟你细说,能不能先让我喝口茶?我这般夜间赶路,饭都不曾吃周全呢。”两人都是低低地交谈,姜采青正盯着婴儿仔细察看,闻言便随手往床头小几上一指,意思是自己倒。魏mama怕她夜里喝水,晚间都会备一壶热热的茶水,这古代也没有保温瓶,便用几层毛毡做的护暖套包着,虽然保温并不好,这时节到夜间却也是温热的。裴六正想去倒茶,却突然看到床上的婴儿脑袋左右动了动,小嘴一张,小小的眉眼一皱,似乎就要啼哭了,姜采青一看不禁有些慌,婴儿若是啼哭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必然被人听到,这事情……可真说不清了。她正慌得担心,下一刻却见裴六手一伸,便把右手小指头塞进了婴儿嘴里,那婴儿竟含住吮吸起来。姜采青忽然想捂脸。无语。裴六却像是有了经验似的,婴儿吮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失望了还是累了,松开小嘴,小脑袋往旁边一歪,便又睡去了。“不用担心,他这样瘦小,路上又吃不饱,基本没多大力气啼哭,便是啼哭起来也跟个猫儿似的。”裴六低声说道,姜采青乍听这样的“安慰”,真有些哭笑不得,裴六却又继续说道:“他若是啼哭,便赶紧将你的小指给他吃,好歹哄过去就行了。”说着竟低头留意看了看她的手,见她指甲上不曾涂蔻丹,便放心了些,又嘱咐道:“手上可不要涂颜色。他怕也饿坏了,能不能先给他弄些米汤来喂喂?”这半夜三更要米汤?姜采青想了想,听裴六说得怪可怜的,终究不忍心婴儿挨饿,便走去外间,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叫外头守夜的婆子:“我有些饿了,去叫人nongnong的熬一碗米汤,叫魏mama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