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网文学 - 言情小说 - 倾国艳伶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6

分卷阅读336

    海城的中心,举目四顾,以中心伸展出去的四条笔直宽阔的大街上,仍是满街灯火,弦歌不断。

触目所及就有至少两个戏园子红灯高挂,她随便选了一家,付了站着看戏的钱,便走了进去。

短短的五六天里,商雪袖把当下在河海城唱戏的戏班子都看遍了。

她对这几个班子心里都有了底儿,不过身上的银子也见了底儿了,木鱼儿翻开自己的包裹,把当时商雪袖塞给他的钱递给商雪袖道:“姑姑,你拿去用吧。”

商雪袖忍不住笑道:“乖孩子,你自己留着,今天姑姑能找到活儿了。”

她相中的是一个名为“春茂社”的班子,当然了,人家班子现在不招人——鲜少有像香云社那样临时抱佛脚在北地撞大运的班子。

可即使不招人,商雪袖也有信心,能让对方将自己留下来。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二更~~找工作哈哈

第372章春茂社

这班子名为“春茂”,想必是根据头牌的青衣和老生的名字起的,青衣叫艳春来,老生则是叫卢松茂。

春在前、茂在后,商雪袖看着眼前的戏码,在她唱明剧之前,鲜少有青衣压在老生之前的戏班子,可现如今,却多了起来。

她定了目标,又多看了几场春茂班的戏,越发觉得不错。

艳春来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嗓子却有种不同于她这个岁数的华美圆润,一点儿也听不出稚嫩来,身段也中规中矩,能看出来底子是不错的。

品了几场,商雪袖断定,她的天份还在小玉桃之上,自然仍是比不了徐碧箫,可有那样天份的人少之又少,遍天下间也没几个,不能苛求。

这艳春来若是好好打磨,必能成角儿。

那个老生卢松茂和班子里的其他人,也是她观察了几天的。

她还记得香云社的老生和花脸,虽然她自己也有去意,但总归是那两位容不下人。

而这个春茂社里的人,台风正,演的本份,唱的本份,认认真真的样子,尤其是卢松茂,但凡有生旦的戏,从不抢戏争风头,看样子是个厚道的人。

这班子的班主商雪袖也打听过,姓楚名建辞,不到四十的年纪,带着班子改唱明剧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艳春来容貌颇好,但是这位楚班主却从没有乱接过什么饭局酒局,可见心里边儿有些个自己的坚持。

商雪袖站在这位楚班主面前时,穿着打扮不复当时在北地时那样困窘和狼狈,也没有迫不及待的等着拿了钱救命的急迫,从容的态度益发让楚建辞觉得眼前的女子深不可测。

她一袭灰蓝色的交领中长褂子,没有任何花纹修饰,腰间也不曾束带,更没有什么挂件儿。

她站在那里,虽然是求职而来,可态度却不卑不亢,如同风里竹,岩上松,挺拔秀丽。

她开口嗓音便是低沉的,却极为柔和,并不那么悦耳,可里面含着一股子韵味,让人动心,如同每一句话都能挑动人的心绪。

更惊心的是她的容貌,带着戏班子到处走,楚建辞也见过不少相貌妍丽的女伶,但他与眼前这个女子相比,顿觉肤浅起来。

哪怕她鬓边已经有了华发,可仿佛只是盛放的名品菊花顶了霜华,丝毫不影响美艳,反而更增风流!

她甚至不曾唱过,也不曾给他演练过身段儿,可单是那一对长眉下的双眸,就让楚建辞打心眼儿里信了她说的话。

若非天长日久从不间断的练眼,怎能做到一挑眉、一抬眼、一横瞥都带了那么丰富的神彩?

这位自称姓商的女子在倒仓之前,一定是个名伶!

可楚建辞在记忆里翻了又翻,也不觉得在哪听过或见过这样的人!

话又说回来了,像他这样的戏班子天下间不知凡几,他见过的女伶才多少?

她说能教艳春来更上一层楼,楚建辞信,可又不信,倒不是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本事,而是再度看着她的眼神,觉出不对劲儿来。

一般的女伶,练眼练的好,所以眉目之间会颇具女儿家的娇媚风情,水汪汪的动人心神;可这位,实在是太沉稳大气了,少了旖旎感,反而有了几许杀伐决断的大将派头!

一时间楚建辞气势是真的矮了下去,轻声询问道:“您……想必带过班子?”

商雪袖嘴角含笑,道:“倒被楚班主看了出来,我以前的确带过班子。不过您放心,我为教授艳春来而来,不会对您打理班子上的事儿指手画脚的。”

楚建辞有点发窘,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看起来您对行里是极为熟悉的,那咱们就更好说明白了,一看您就是位高人……”他看了一眼自己个儿在不远处悄没声坐着吃果子玩的小男孩,把“为什么看中了春茂班”这句问收了回去。

都不容易,倒了仓的伶人更难。

他不是没见过,年纪轻轻的时候红的发紫,不知道爱惜自己,更不知道节俭,最后嗓子不行了沦落到娼馆儿、不入流的戏班子、甚至乞讨的都有!

相比之下,这位光靠着脸就能吃饭的女子,带着孩子如此艰难,仍不愿意走歪路,更让他起了肃然起敬的心思。

就算是教的不如人意,又怎样?他班子小,总还供得起这两个人吃喝。

楚建辞点了头道:“既是这样,我也不说二话了,我把契约拿来,请商先生先过过目。”

商雪袖一行行的仔细看着,纤细的手指不时的指着某处,楚建辞就细细的说明白,并没有半点儿不耐心。

春茂班用的是份子契。

其实份子契不少见,当初商雪袖在牡丹社就是这样的签法儿,但是给教习签这个的却不多,多半是像香云社那样,定下来一年多少钱。

楚建辞道:“这是我们常用的契,您既然是教艳春来,除了戏班子的唱戏所得之外,艳春来拿的红封儿,我会在上头写明白,一律也有您两成儿”他看着商雪袖欲言又止,急急的道:“您别忙着推辞,这恰能看出您的本事来,艳春来真的如您所说,还能往上面儿再走一步,这两成都算少的了。”

他既然诚意满满,商雪袖就也不再为这种本来她也不放在眼里的些许小事多说什么。

翻到了契约的最后,她才道:“多谢楚班主信我,不过这是您的好意。我呢,从下个月开始签就好,这个月,我不要您的银钱,只要您供我和这孩子吃住就行。若真的教不好,我也不是那种厚着脸皮非要赖在班里白吃白喝的人我带过班子,也知道戏班子赚钱不容易,没有白养人的道理。”

商雪袖合上了契约,道:“今天是十五,到了下个月十五,如果您还愿意用我,我们再签就好。但是我有话说在头里,教艳春来,需要和楚班主立个约法三章。”

楚建辞这回真是对这位商先生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