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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三个儿子今年到了娶妻的年纪,这些藩王子孙们的婚娶本来不都是他们自己选了,然后上书朝廷,经宗人府和礼部核过,确认人选符合祖宗家法,就给予准许的吗?”方寒霄点头。其实按照开朝时的律法,所有藩王宗室的婚娶一概是朝廷包办,由礼部择期开选官、民女子,按需配给。但随着时间推移,宗室繁衍越来越多,朝廷开选秀太频易伤民力,不开呢,有的倒霉蛋宗室能拖到三十等不到个媳妇,所以律法还是那个律法,实际cao作上退了一步,由各藩自择婚配,所选人家报与朝廷,请准之后就可以成婚了。这与诸藩自己也是件好事,本来挑都没得挑,朝廷给谁就是谁,现在好歹能在有限的范围里进行一个拣选了。但蜀王的cao作不一样,他主动上书,求朝廷给他儿子配一个。要是换成平常时候,朝廷根本不带理他的,一个藩王子,还是第三子,以后也就降等封个郡王,连入京觐见都没资格的货——一般朝廷召也召亲王,郡王真的基本没戏,一辈子就圈在封地上,想出城逛逛都得先跟朝廷打报告。所以名头听着唬人,实际完全在权力中心之外。“可是方爷,你知道的,谁叫唉——”薛嘉言往上指了指,然后道,“不成呢,得过继,要是从蜀王家过,他家长子封了世子,不能夺人家的宗嗣,底下还有两个儿子,不是二就是三了。”这个不用他解释,从他说第一句起,方寒霄就了悟了:蜀王看似求媳,实是表忠心。假如皇帝择定了他的三子,他这等于是把册定太子妃的权力都让渡出来了,皇帝给啥就是啥,他都接着认了,一切以皇帝的意思为准。能不能打动皇帝不知道,但总之,能往自己这一方上多加一块筹码也是好的。方寒霄写:你大伯出的主意?薛嘉言震惊得一拍他肩膀:“方爷,行啊你!这也知道!”方寒霄:本来不知道,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必然是跟薛嘉言本身有点关系的,不然他当值好几个月了,听到的杂七杂八的信一定不少,为什么别的不来找他说,偏这件事来呢。薛嘉言定定神:“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不过,你记得吧,就两个多月前,我娘请你到我家玩,赶巧碰见我老家来人了,那老家人回去以后,过了这么段时间,蜀王搞出这个事来,你算算,这时间是不是刚好是个来回?反正,我是觉得我大伯有点脱不开干系。”建成侯薛鸿兴本来就是站队蜀王的,薛嘉言有这个怀疑不是完全没道理。他有点发愁地接着道:“方爷,不瞒你说,我怕我大伯跟蜀王那边牵扯太深了,将来出个什么事,连累到我们家。虽说我们两房是分过家了,不过朝廷要抄家砍起头来,谁管你分家不分家的。”方寒霄随意写道:怕什么,要出事也是潞王也是先出事。薛嘉言茫然道:“为什么?”方寒霄:树大招风。“哦哦,”薛嘉言明白过来,“你这么一说,是的,潞王在朝里的呼声真的高,逮谁咬谁的言官都帮他说话,真他娘的神了。”方寒霄很泰然:财能通神,有什么神的。“你别说,这些人没白费功夫,我看皇上那口风,好像真的有点松了。”方寒霄微微皱眉,写:当真?方家如今老病的老病,赋闲的赋闲,无人在朝中任职,他要知道第一手消息,想针对性调整自己的对策,有时候还真的不一定能那么及时。薛嘉言点头:“我才去那几天,一说皇上就不高兴,还把一个出言不逊的官员拉出去打过板子——幸亏不是叫我打,我可不想干这活。现在渐渐地有点耗不过的样子,再听见人说,好歹能多听两句了。”方寒霄写:是一概都不动怒?薛嘉言道:“——是吧?我在的几回是这样。”方寒霄陷入了沉思,在这个前提下,潞王所得推举最多,就是说,他也许真的能翻盘。这个过继的人选一旦定了,就大势已去了。所以怨不得蜀王着急,靠让渡儿子婚配权来想扳回一城了。他写:朝上可曾同意蜀王所请?薛嘉言点了头:“皇上好像有点动心,当时就同意了。”如今形势下,皇帝确实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不一定要从蜀王家过继,但施这个恩不费多大事,反正蜀王自己求的,皇帝能多拿点主动权过来,何乐不为。“这两位王爷,各有各的厉害,我看要是当面对着,能立时打一架。”薛嘉言啧啧地道,“他们这么闹,衬得韩王跟隐形了似的。哎,你说先孝慈皇后当年真的虐待过皇上吗?”先孝慈皇后就是韩王的母亲,是继后,当年她还在世的时候,今上时任东宫,据说跟她很不和睦,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可获知,但从今上登基后,一竿子把她的儿子韩王封到甘肃去了看,这传言似乎是很有几分来由。方寒霄垂下眼写:不知。薛嘉言也不过随便聊一句,看了自己接着照旧道:“我猜是,你知道之前那个官为什么被拉出去打板子吗?”他自问自答,“因为他跟皇上说——”他站起来,板了脸,学了那官员的口气道,“陛下至今不愿过继,是打算兄终弟及吗?”方寒霄眉头一跳。薛嘉言看着他的脸色,跟他挤眼道:“吓人吧?这些官,真的什么都敢说。”劝皇帝过继子嗣不过是觉得皇帝生不出来了,他来这句兄终弟及,不但是说皇帝无子,还直接把皇帝身后事安排上了。方寒霄很明白皇帝被激怒的点:不单如此,如果真是兄终弟及,那么皇帝不会再有选择的余地,韩王是嫡,无可争议,皇帝再厌恶他都改变不了,蜀王潞王就是统统只能靠边站。不像过继,皇帝对自己将来的儿子总还能有点发言权。大概就是被这一句刺激着了,所以皇帝虽然打了那个官员的板子,但是也终于松动了下来。方寒霄想了片刻,写:这些话,你不要出去说。薛嘉言道:“知道,我可不就是不能跟别人说,才来找你说说。”他有句话没好意思说,怕方寒霄揍他——他心里觉得方爷成了哑巴,跟他说话反而更放心也更愿意说多了,有种他一定能保密的错觉,就跟找着个树洞似的。于是他又叨咕几句,倾吐舒坦了,才满足地抬脚走了。**方寒霄在青石板道上走着。他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只是想走一走,活跃一下思维,但等他一路走一路想,忽然一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新房。六月夕阳下,新房院墙外那几株野蔷薇被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