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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吗?我们被关的地方是山上,地上就是泥土,又阴又凉,我们一直歪在地上,不着凉才怪,你一个女孩子家,身子骨如果受得了,岂不成汉子了?”“现在不都流行女汉子吗?”“那你也不是,你看起来就不是。”“你倒是汉子了?逞强,然后吃苦头了吧?肋骨折断的时候,如果插进内脏去,看你怎么办?”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聊着聊着,司徒月就开始晃神。从前的从前,她和若昭就是这样斗嘴的,在他们的恋爱中,斗嘴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刘凝波时常称他们两个是欢喜冤家。而眼前的人,他诙谐的言语,调皮的眉眼,就像是若昭的翻版,司徒月不禁想起前人的一句诗词:似曾相识燕归来。心下有一根弦仿佛被谁轻易就拨动了,细细碎碎地动着,触碰着她内心的柔软,然后丝丝入扣地疼。林亦风不知为何突然噤了声,他发觉到病房空气里的异样,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二人的目光尴尬地对接了一下,又立马错开。司徒月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像丝绸断面沙沙的,“小……小林哥,听佣人说你上午去看季小亭了?”“是啊!”林亦风已经调整好状态,换上一脸灿烂笑容,“虽然说我是被你们季家拖累的,但后来季少爷被绑架,可完全就是为了替换我了。”司徒月垂着头,并不搭腔。林亦风继续道:“司徒月,季少爷有生你的气吗?你为了我这个外人能够顺利开脱,帮着歹徒绑架自己的丈夫,其实我心底里是很感激你的,同时也很震惊。”司徒月沉默了许久,答道:“小亭,还有季公馆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真相。”林亦风愣了一下,随即也陷入了沉默。司徒月不知道,此时此刻,季小亭就站在林亦风的病房门外。他检查完毕回到病房,佣人告诉他司徒月来看他,他简直欢喜得忘乎所以,立马就来找她。然后他听见了林亦风口中的真相,这个真相司徒月不曾在他面前提起,不曾在季家人面前提起,她把这个秘密守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而他的心在此时此刻跌入深深的谷底,碎成粉末。季小亭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这时这刻他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点,他艰难地转过身,蹒跚地迈步。胸前已经弥合的伤口仿佛一下又破开了,一种比子弹还要凶猛的暗器戳进了那个伤口,这次没有打歪,而是不偏不倚正中心脏。他抬起沉重万分的手按住胸口,那疼痛却变成了触手可及。他只觉得呼吸困难,只能暂停了脚步,扶着墙壁,微微喘气。“小亭!”身后传来司徒月的声音,季小亭的身子一凛,脸色更加煞白,他原想加紧脚步,此刻,他不想看见司徒月,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两只脚就像灌了水泥,千斤重一般。司徒月已经快速跑了上来,她的手握住了季小亭的手,季小亭的脸颊明显抽动了一下,他想抽出手,却又在感觉到她掌心的柔软与温暖时僵硬住,没有抽离。“我不是跟佣人说让你在病房等我吗?你怎么就找来了?”司徒月嗔怪着。季小亭半晌答道:“我出来走走而已。”说着,便让司徒月扶着回自己病房去。一路上季小亭都没有说话,回到病房,就推开司徒月的手,让女佣扶着躺到床上去假寐。司徒月只当他是伤情未愈,便小声叮嘱了女佣几句,自己离开医院。司徒月一走,季小亭就睁开了眼睛,他只觉得胸口沉闷,眼眶周围胀痛得厉害,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濡湿了两排长睫毛。他紧紧抿着唇,黑着脸。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绑架当天的事,他几乎一心思扑在司徒月的安危上,可是他竟只是司徒月的一粒棋子,是她为了保住林亦风平安的交换条件。她忘了他是她的丈夫,他才是她现在的天。她只记得她的前尘旧爱,哪怕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能叫她牺牲他,这个女人,可恶!白天朗面对着那份DNA检验结果时,心里是欢呼雀跃的。林亦风和白若昭的DNA检测结果是99.99%的相似度,这么说这两个人是绝对的一奶同胞。他就说嘛,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原来是亲兄弟。正当他笑逐颜开的时候,蓦然怔住:如果林亦风和白若昭是亲兄弟,而林亦风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么白若昭和他呢?白天朗的面孔立时扭曲起来,他浑身发抖地返回了检验中心,狂砸了一堆钱,让检验人员帮他和白若昭做鉴定。“立刻,马上,我要知道结果!”白天朗的眼睛血红着。医生收了钱,连忙开始做鉴定。而白天朗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医生手里摇晃的仪器,那些光晃得他头昏眼花。白天朗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身边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一股脑向他逼仄过来,还有检验中心医生的话:“白先生,您和白若昭的DNA鉴定结果表明,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白天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狂奔。不可能!怎么可能?他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骨rou!他为他的死几乎耗尽了心血,哭尽了眼泪,可是他被欺骗了!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白天朗没头没脑地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直从日头正中跑到日头西斜,他发现自己站在墓园外。一排排墓碑沉默地立在冬日的斜阳里,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了进去,愣头愣脑地一直朝前,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女子,他和她撞在一起,他却并不看她,越过她,依旧向前走。司徒月本来也想继续朝前走,可是蓦然回过身来,发现刚刚和她相撞的人是白天朗——白若昭的爸爸。司徒月就那么僵立住,扭着头看他落寞而蹒跚的背影,那背影被夕阳拉得淡而模糊,拉得老长,一直拉到白若昭的墓碑上。他也来看若昭。司徒月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凄凉的,像雨后的残红,有些惨不忍睹。若昭死了一年,她这是第二次来看他。上回来他的墓前是母亲被执行死刑的那天,她在他的墓碑上哭昏了。这一次来看他,她没有再流眼泪。现在她过得很好,安安稳稳的,她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地陪伴他的孩子长大,长成和若昭一样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可是眼前的男人呢?他是若昭的父亲,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多的财富也是枉然。司徒月一直目送着白天朗的背影寂寥地走到若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