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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让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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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山峦层叠，古刹钟声，昭和寺内，僻静厢房前。

“娘，你先在厢房休息片刻，我去听会经捐些香油钱就来。”庄重悠远的诵经声，响起一个欢快伶俐的声音，细眉大眼，唇红齿白的姑娘推开了花鸟丛草雕刻的房门，搀扶着一个体态轻盈、风韵犹存的妇女进入厢房。

“嗯，兰儿，你快去快回，莫要待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芸香不想拘着女儿，小女孩正是爱玩的年纪，可惜她身子骨弱，陪不了，刚才跪在大殿听会经就乏了。

“知道，娘，这昭和寺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安置好娘亲，兰儿蹦蹦跳跳出门了，分束两侧乌黑亮丽的马尾在胸前一荡一荡，活泼可爱极了。

看着朝气蓬勃的女儿，芸香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自从到安字号拜师学艺后，女儿一门心思钻到了“设计”里面，全心全意、如饥食渴的接触着全新的领域，学习着新的知识。以前她交过兰儿一些基本的绣工，但是此绣工非彼绣工，陈雅所教授的“绣工”不只是一门活计，而是一门如海般广大宽阔的学问。

陈雅践行当初的诺言，毫不藏私，倾力相授，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亲自为女儿讲解首饰的来由、风格、设计和时尚理念。陈雅是个自信的女人，讲课时，两眼发亮，神采飞扬，嘴里经常会蹦出许多她们没有听过的却又很形象的词，讲解东西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女儿很是喜欢，学习的劲头也足，进步神速。

看到女儿进步，芸香深感安慰，庆幸没有一意孤行，离群索居，孤独一世。京城情断神伤，万念俱灰，恍恍惚惚间，除了逃离，远走他乡，再不做它想，今梦醒回头，才发现自己已不是一个人，早有了个可爱美丽的女儿，而女儿却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不知情，跟着自己东躲西藏，卑微渺小的活着。

想到对女儿的疏忽，想到伤心往事，身心受伤的女人忍不住泪如泉涌，哽咽难抑，坐在四方茶座前，将头埋入两手间，深深自责，还好，回头是岸，幸好这个叫陈雅的女子及时来到她们身边，出现在女儿的生命中。

陈雅学识丰富、才艺双全，相貌绝丽，姿态非凡，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当初皇宫里也难得见上几个，女儿对她很是崇拜，张口闭口“阿雅姐”，她纠正过，说该称“师父”，但陈雅却毫不介意，每次摸着女儿光洁的脑勺，笑笑，说就喜欢听“阿雅姐”。

陈雅贵气独特又毫无架子，对自己极尽礼遇，客气亲切唤自己为“芸香姐”，而自己也跟安字号其他店员一样，称呼她一声“姑娘”，不用东家东家的叫。

现在任职安字号“主绣”，除了负责培训员工和新人的手艺，其它劳累脏乱的活计自己从来不用插手，用姑娘的话说，她的手是这安字号最大的价值所在，这等高贵之手，是用来做精细活，怎可碰那下等活计。

姑娘这是高抬自己，芸香抬起泪痕满面的脸颊，伸出双手，纤纤玉指在窗户纸透进的光芒下珠圆玉润、如削葱根，曾几何时，这双手也做过高贵活，只为世上最高贵的人做绣，可离开京城后，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粗活重活早已尝尽。

生活磨难下，十指粗糙涩黄，布满细茧，而这段时间养尊处优，又慢慢恢复原色，现出原本光辉。在安字号，她跟兰儿有独立的小院，还有使唤的丫鬟，秀丫专门从新买的女仆中拨了两个给她们，她知道这肯定是姑娘的意思。

对于她们的感激，姑娘永远都是那句话：“在她陈雅的眼中，人不是按出生论高低，而是根据能力分贵贱，你芸香姐这双手为安字号创造财富，就合该养着。”

是啊，姑娘就是她们母女的恩人，姑娘说的肯定都是对的，现在她集中心思就为养好这双能为姑娘“赚钱”的手。可是，生活稳定富足，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手是慢慢恢复了原状，可是这心呢，是否能复原？往事是否如烟一去不复返，这手是好了，可是这心怎么依然疼痛，芸香痴痴看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双手，再次泪眼朦胧。

“你在哭。”静谧厢房中，素雅方桌前，女子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柔弱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轻轻颤动着。

“啊……你怎么进来的？”听闻声响，芸香回头惊吓站立，看着身后长身玉立，清俊素雅的男子，满脸不可思议，这男人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她还以为他早已死心离开了福清县，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这边是招待女客的厢房。

“我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他们便带我过来了。”男子性感薄唇一弯，淡笑到，刚才为他领路的小僧人还多次向他表示：今日女客不多，贵人放心相谈，绝无旁人打扰。

“你来干嘛？”芸香再次发问，双手放后抓住桌沿，身子用力撑着，每次见这个男人总是忍不住紧张心乱，芸香强装镇定，摆起小脸，可惜声线软哝，说出来没什么威慑，到有一种娇嗔感。

“你哭了，为什么？”男子没有回答，而是重复刚才的话题，乌黑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女子泪眼婆娑的眼眸，似乎这是个重要的问题，非要得到答案。

“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无痕大人！”男子关切的目光让芸香浑身不自在，心生反骨，故意呛口出声。

“我想让你高兴，真的，我不喜欢看你哭。”无视女子的尖酸刻薄，男子靠得更近了，俯下头，脸对脸看着芸香，气息扑在女子脸上，女子顿时汗毛倒竖，身子骤然收紧，双手死命抓住桌沿。

女子清丽的脸庞有着浓重的泪痕，汪汪如碧泉的眼眸闪闪发亮，细长眼角飞扬，更显媚眼如丝，魅惑性感。无痕不由伸出大手，轻轻抚上女子羊脂般的肌肤，粗糙的拇指来回移动，温柔擦拭着女子的泪珠。

粗粝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女子小小的脸上，掌心传来的滚滚热源让女子眼中的雾气，逐渐凝聚成珠，一颗颗又开始簌簌往下落，女子紧闭双唇，贝齿紧咬，也无法阻止想哭的欲.望，身子一耸一耸，颤动得更加剧烈。

女子晶莹的泪珠如极地寒冰，一滴一滴钻入无痕心头，让其生生发疼，就如自己狂暴施.虐，初试云/雨的那个晚上，红烛摇曳中如落叶般飘摇的女子绝望无助的泪眼一般让自己生生发疼。

安静纯良的芸香，源源不断释放着热源，温暖着冰冷的深宫岁月和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可他做了什么，一直在伤害她，让她伤心流泪和失望，女子泪珠滚滚滴落，大手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无痕心急，薄唇俯下，覆盖上了女子铅华洗尽的眼眸，久久，离开，然后眼睛、眼角、颧骨、脸颊，四处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