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涟漪
C市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季节。 七月正值盛夏， 早上下了场阵雨，水分子停留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湿热气候笼罩着，出行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所幸蒋承泽开了车。 他载着余敏，像个负责的导游一般，沿路遇到景点便简洁介绍一遍，由她决定要不要停下。 和余敏想象的敷衍不同。 尽管蒋承泽看上去漫不经的，他订制的行程却是科学而高效的，能在一日内尽可能地游遍C市市中心内大大小小的景点。 他平板机械般的讲解也还算得当，补充了她在网络上上搜索不到的视角。 渐渐的，余敏卸下来心理负担，时不时提一些他感兴趣的问题，仿佛真的第一次来C市的游客一般。 “你和苏曼同岁，也是今年毕业？” 回去的路上，天开始放晴，道路却逐渐拥堵，途中，蒋承泽忍不住问。 “毕业了，还在找工作呢。”余敏撒了个慌，怕以后见面尴尬，又补充了句，“C市挺好的，回去后我会找找看这边的工作。” “你觉得不错的标准是什么？更多的机会？” 大概堵车太无聊，蒋承泽将注意力扭转过来，朝向余敏，主动攀谈。 他的脸色还带着些许对生人的淡漠；但经过一天相处，已经不那么绷紧。 “也不只是因为更多机会和发展，还有更多样的价值观。”余敏，“相比其它一些城市，这里即便经济发达，依旧格外包容，感觉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没有太多歧视，美食也多样。” “比较的对象呢？” 蒋承泽用手撑着方向盘又问。 密密麻麻的红色眩目尾灯海洋里，太阳往地平线跑了十分，车子缓慢地移动不过半寸。 沉默太过尴尬。 余敏想了想，开始讲述这些年，她趁着假期去过国家和城市。 车厢里，舒缓的音乐丝丝散溢流淌，和傍晚的霞光、微风一起，让人变得倦懒 余敏撑着手肘靠着座椅，和蒋承泽不咸不淡地交谈着：谈学生时代，谈名川大山，谈人文地理。 也谈他们之间的交集——苏曼。 蒋承泽用手撑着方向盘，手臂搭在身边的椅背上，修长而有力量感的身材舒展着，不时接着余敏的话头聊几句。 谈到一些趣事时，也会微微勾起唇角。 落日的余晖透过高耸地建筑，恰到好处地打在他俊美的轮廓上，给他渡上一层柔和地光晕。 余敏蓦地从后视镜中对上他的眼，不由想起苏曼那些年的书信。 模糊在脑海深处的画面仿佛有了具象，逐渐地展开，与眼前身影重合。 蓦地。 某种穿越时空的熟稔，狠狠撞击了一下她的心口，让她心中弥漫上一层难以言说异样情绪。 她从车窗玻璃上看到神采奕奕的，试图和第二次见面的人交浅言深的自己。 忽然开口：“我……忽然有些困了，不介意我在车上睡一会吧？” 蒋承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介意。” 她这才转向车窗，深吸口气，压下心头虚妄的情绪，轻轻阖上眼。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回到熟悉的小区。 “到了。”身边人提醒，“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好。” 余敏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 夜色已经降临，她循旧路往来时的单元楼而去，刚到楼下，便远远见着苏曼，站在电梯口门前和一个男人说笑。 “好啦，送我到这里就可以啦，我自己会上去的。” “我帮你把水果拎上去。” “没几个水果，我自己拎的动。” “可是我想帮你拎啊。我好不容易找个借口，你一定要拆穿吗？” 男人体型高大，外表俊朗，笑起来洁白整齐的齿列恰到好处地露出八颗—— 见到的瞬间，余敏便将他和苏曼描述地徐航对上了号。 比起蒋承泽，徐航更让人觉得亲切。 而且，还会撒娇。 余敏设想自己要是碰上这样的男孩子，大概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果然，苏曼愣在那里没词了，只余嘴巴还不甘地微张着。 徐航见状，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形状饱满的橘子，对半分开剥下表皮，认真地撕下粘连在果rou上的白色丝线，把形状完好的一瓣塞进她嘴里。 苏曼被他这么犯规地投喂，只能无奈地张嘴。 咀嚼了没两下，垂下眉毛露出沮丧的表情，吐了吐舌尖感叹：“好酸。” “是吗？”徐航自己也尝了一瓣，“还好啊。” “什么还好？酸死了！”苏曼不满地噘嘴，“你是不是味觉出问题了。” “生病的是你，怎么确定不是你味觉出问题了呢？” “我……” 苏曼再次被怼得无言，忍不住锤了他两下。 她横眉冷他的模样奶凶奶凶的，挥动的爪子却像小猫般，落在他身上却只有软软的rou垫。 徐航抓住她挥过去的手，忽然一个倾身，对着那撅起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亲到一起了。 一开始苏曼瞪大了眼睛，然而不到两秒，就闭上了，整个人放松下来，连僵硬的横在两人中间的手臂也跟着垂落。 两人就折磨旁若无人地亲着。 余敏不好上前，打算等他们亲过了再乘坐下一班电梯，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听节奏，正是蒋承泽。 就在这时，苏曼的手机也响个不停。 她慌乱地掏出手机，上面的显示让她瞬间一慌，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余敏。 四目相对，凭借多年相处的默契。 余敏一下子就get到了苏曼的求助信号。 她转身朝单元楼门外走去，大脑还没反应出具体的应对措施，身体已经先一步拦住了准备进去的蒋承泽。 拉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