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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你又怎么可能拿捏得准别人的心思?你又怎知此时此刻在同一片屋檐下有没有人正在心里酝酿着更恶毒的阴谋、在筹划着更残忍的伤害?”“人可真可怕。”武玥叹道。“最可怕的不是人有邪恶的心思,”陆藕也轻叹,“而是无法控制地将这邪恶的心思付诸实践。”说得多好啊,乔乐梓暗暗点头。“所以我才想长大做个江湖女侠,将所有邪恶的人都铲除!”武玥攥拳。“加油。”燕七道。“小七你长大想做什么?”武玥问燕七,这问题从小到大她问过燕七不止一次,可是这货她经常没节cao地换答案。“走遍天下,游山玩水啊。”这货果然又换答案了,上回还说是吃遍全国来着。“小藕呢?”武玥又去问陆藕,这问题她也问过陆藕不止一遍,可她每次给的答案都是同一个,而这答案每次都不能让她感到满意。“静享生活,知足常乐啊。”果然,还是这个答案。武玥不满意,她觉得陆藕不能就这样知足于现在的生活——她现在过的生活算什么啊!一个软性儿的母亲,一个不是东西的父亲,家里一个无法无天的姨娘,身边一个恶毒阴险的庶姐——这样的生活怎么静享!岂能知足!武玥正待开口教育陆藕,忽见前方大步地迈过来一个人,美髯锦衣,五官端方,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带着怒容,一双看着就不怎么清明的眼睛直直地瞪在走在三人前面的乔乐梓的大头上,视线从大头滑落到腰间,那怒容登时就上升了一级,随后视线再转,立刻就找到了乔乐梓身后的五六七,不由一声断喝:“六娘!你与我过来!”这人燕七和武玥自然都认得,陆藕的父亲陆经纬。陆藕一怔,连忙快步迎上前去,人才刚走到父亲面前,一只巴掌就半空里抡了下来,“啪”地一声重重地抽在了脸上,陆藕向着旁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众人皆被这一幕惊到了——父亲打女儿这种事除非是女儿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否则绝不可能发生在这样的官家千金身上,更莫提还当着这么多的外人——纵是自己的亲女儿也须顾及她的颜面啊!所幸五六七三个本就走在最后,现场除了那几位陪同乔乐梓一起走的青年才俊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人了——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就在这样的场合下对着自家女儿动手啊!还当着男人的面,这让陆藕颜面何存?!武玥气炸了肺,几步上去拦在了陆藕身前,抬手就架住了陆经纬抡过来的第二掌,燕七也不慢,跟着上前将陆藕扶住,顺便向后退了几步。“陆伯伯!您这是做什么!”武玥冲着陆经纬怒目而视,此时此刻她早已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之说,她脑中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小藕,谁也不许伤害她!尤其是她这个禽兽不如的爹!宣德侯几人见这情形连忙加快了步子假装没看见地往前走,这种事当然得赶紧回避,给人家女孩子尽量保留些颜面,何况那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宜插手啊。乔乐梓却还在原地震惊着。他震惊于这父亲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伤害自己女儿的行径。他震惊于这父亲竟然置女儿的尊严于不顾的冷漠暴戾。他震惊于这父亲竟然一句不问直接就认定了女儿的过错的武断和不信任。——她是他的女儿啊!是有血有rou有尊严的一个“人”!哪怕是方才那伙任性冲动幼稚骄傲的女孩子们,对待自己恨意满满的敌人也没有做出当众抽人耳光的举动,因为哪怕是这些小孩子们都知道,揭人短处和抽人耳光是最折辱人的行为啊!他怎么就能下得了这个手?!严养儿、娇养女,他就是这个样子养女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看女儿的颜面也要看信国公的面子啊!在信国公的寿辰上当着旁人的面对自己女儿动粗,这要让信国公怎么想?这要让信国公怎么看他和他的女儿?这个人怎么就能如此的昏聩颟顸?!是为的什么?乔乐梓想知道。究竟这个女孩子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要让陆经纬这个做父亲的不惜亲手毁掉她的自尊和名声?!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她是得罪人了还是冒犯天颜了?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她只是个梦想着“静享生活,知足常乐”的小女孩儿啊!乔乐梓眉头紧锁地望向被燕七扶到一旁的陆藕,那么小那么纤弱的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精神和rou体上的双重伤害?!可乔乐梓再一次惊讶了,他看到这个小姑娘一手捂着被打肿了半边的脸颊,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惶惑,没有委屈,没有怨恼,没有眼泪。这淡然沉定的表现并不正常。是习惯了?还是看透了?无论是习惯还是看透,形成这样的心态要经历怎样的过程几乎已可想象!乔乐梓愤怒了,愤怒里还夹着一些心疼。这个懂事又安静的小姑娘所遭受到的一切,没有人会不心疼!“陆大人,有话好说。”乔乐梓一偏身,将陆藕和燕七挡在了身后。“姓乔的!你做下的好事还有脸与我好说?!”陆经纬一把甩开武玥架着他胳膊的手,冲上来揪住了乔乐梓的前襟,“我还要与你算账呢你竟还有脸与我好说?!”武玥气翻了,有心飞起一脚踹上陆经纬的后心,却又怕这么一来会让他迁怒到陆藕的身上,直气得原地粗喘,想了一想后掉头就跑——她要去找她爹,让她爹来把姓陆的拎走!姓陆的不敢惹她爹,因为她爹拳头硬!陆经纬还在揪扯着乔乐梓:“身为朝廷命官、百姓父母,竟然不知廉耻地与我女暗相往来!欺她年幼不知事,坏她名声毁她名节!你——你与我去都察院!我要弹劾你!”“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乔乐梓既恼怒又诧异,“陆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诬蔑本官名声也还罢了,事关自己女儿的名节,岂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并宣之于口?!”“姓乔的!到了现在你还敢狡辩?!”陆经纬暴怒地伸手将乔乐梓腰间挂的香囊一把扯了下来拿在他眼前,“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是谁送你的?!你敢不敢说!”乔乐梓一看这香囊,立时就明白了。——然而,陆经纬在走过来的时候明显已经先存了一肚子的气,若是他走近了才发现这香囊,那此前那一肚子气又是从哪儿来的?他就是为着这事才来找他和陆藕的,那么在见面之前他又是从哪里知道这香囊的?!——有人告诉了他!一定是有人告诉了他!否则他早不气晚不气,为什么偏赶在这会子发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