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65
。“大伯养了他们母子十几年。”燕七道。“人总是不肯知足的。”燕九少爷微讽地笑笑,“做王爷的外家,甚至有可能是皇上的外家,总比做个臣子的庶出儿子要好得多,你不要忘了,他们可是直接在隋氏的手底下讨生活讨了十几年的,怨气不会少。”“也许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燕七道,“我想不出究竟有多大的怨气连救命之恩与养育之情都可以抵得过。”“世人若都肯宽容讲理,这世上就没有恩怨纷争了。”燕九少爷道。“然而这些都不过是推测,”燕七看着他,“不要轻易就定下结论,容易伤人。”“用你说?”燕九少爷抬手,在燕七的脑瓜子上拍了拍。开学后的第一场综武被取消了,原因是宫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妃薨了,据说当年对皇上也不错,因而民间暂禁一切娱乐和竞技项目。事实上娱乐项目也扫除不了六月以来国民心中的阴霾,涂家谋反这件事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书院外面的布告栏前每天都围着大批的学生,书院宣传部门的人会将最新的邸报和战报用大字抄写了张贴在上面。元昶也是最为关注这些消息的人之一,每天进门前都要在布告栏前站上一会儿,燕七总能看见他,以及武珽,萧宸,燕四少爷,甚至没什么精神的孔回桥。直到这日,燕七在马上远远就看见布告栏前一片扰攘,围在那里的学生们个个脸上不是惊骇就是激愤,下了马凑过去,问立在那里眉头微蹙的武珽:“什么事?”“柳参将,战败了。”武珽沉声道。柳参将,那个年纪轻轻便坐上了三品参将之位的才俊,文武双全,有勇有谋,那是实打实的本事,前些日子领旨带军前往河西平叛,不成想……竟然也败了。“听说叛军配备的兵器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旁边一个男学生搭话道,“有一种会射出弹子的铁管,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就算手里拿着盾,也只能护得了人护不了马,且那东西射程还远,隔着千八百步就能射人,双方照面,我方还未进射程,对方的弹子就已经扫了过来,骑兵的马没过片刻便全都被打伤打残,根本无法再骑。”“那东西真是吓人,”又一名男生凑过来道,“就算是咱们的重弩,射距也不过才四百步,且重弩还不易携带,要开弩需要好几个人一起用力,可那东西听说轻便得很,跟拎一柄厚背大刀差不了多少,射得又远,还能连珠射,千步之外进行射击,我方兵马根本无法压上前去!”“不用骑兵用步兵不行吗?”有人问,“用大些的盾牌挡着,难不成那东西连盾牌都能射得穿?”“叛军有投石机啊!你想,兵们人人举着又大又厚又重的盾牌,躲起天上飞下来的石头还能利索吗?!而且可恶的是叛军还会抛掷烟火球,先把烟球扔进我军的阵中,待烟雾迷散开来,再用抛石机抛石头,我军视线受阻,根本躲无可躲!”“你们先别说这些——且告诉我柳参将怎样了!他是我表弟的族亲!”“不知道啊,战报上没说……”“战败的消息也是今早才刚传回来的,若要知道更详细些的东西,怕是还要再等上一等。”武珽无心再听,转身走出人丛,燕七也跟了出来,两人站到大门边说话。“柳参将被涂弥一箭射穿了喉咙。”武珽沉冷着面孔从牙缝里低声磨出这几个字。燕七沉默,虽然与柳参将没什么往来,但那个人却能很轻易地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年轻英武,有着军人特有的健气刚硬,却也不失敏锐与沉稳。他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甚至很多有资历的将领也难掖其锋,燕子忱亦不止一次地私下里夸赞过他,说他前途远大不可限量。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未来栋梁,死于了一箭穿喉。一箭穿喉,这很涂弥。就是这么的冷酷利索,让他的对手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你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速战速决么?不,不是。他只是为了羞辱他的对手,他只是要让对方在临死前知道,他想杀死他,就像碾碎一只蚂蚁一般轻易,他要让他的对手带着再也无法抹去的屈辱下黄泉,让他的对手哪怕是做了鬼都忘不了这感觉。这就是全部了吗?不,还不是。他不仅仅要让他的对手带着屈辱下黄泉,他还要让对方留上一份屈辱在这世上,他要让对方的亲人、朋友、奉之为神明的下属全都看到并知道——他就是这样一箭杀死了他们所心疼的在乎的尊敬的人,他让这个人,死得像只蚂蚁。“如今大摩国听闻我朝起了内乱,也有了蠢蠢欲动之心,”武珽冷眼望向远处,“我爹昨日来信,说大摩国在边境线上的兵力正在加大,不日恐将有一场恶战,如今我朝竟有了腹背受敌之虞。”“听你这么一说,忽然我们好像陷入了风雨飘摇。”燕七道。“物极必反,太平得太久就要生出事端。”武珽冷声道。两人这厢说着话,却见元昶也从人堆里退了出去,向着这厢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先和武珽道:“我这一阵子不会到书院来上课了,不过综武赛我会照样参加,给我留位置。”不待武珽答话,又和燕七道:“中午照旧,我还会来。”说罢便迈步进了书院。武珽从他的背影收回视线,看了眼燕七:“他大概是所有人里最难熬的。”“是啊,涂弥和每一个行动都像是划在他心头的刀子。”燕七道。“不难理解。”武珽道。这就好比武长刀或是武琰忽然举旗造反,武珽想,那时候的他不一定比元昶的心情好到哪里去。中午的时候,元昶果然还等在凤凰木下:“我已办了半休学,平时就用来练箭了,中午过来教你练内功,你再顺便指点指点我箭技。”燕七应了,听得元昶又道:“我还去寻了你爹,白天会在他的营里练箭,他若得空,也会继续教我功夫。”“加油。”燕七道。元昶看了她半晌,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忽地提声道了句:“会的!”说着伸出一只大拳头来递到燕七的面前,燕七看了看,也伸出自己的拳头,同这只大拳头碰了一碰。柳参将战死的消息被朝廷压了下来。武珽之所以能够知道,也是来自于武琰的消息,武琰自从婚后便一直很忙,具体在忙什么,武家人谁也不知道,若是问他,他便只说在帮朋友跑事情,实则据武珽暗中观察加猜测,武琰是在为他老丈人燕子恪做事。做的是什么事,这个就真猜不到了,但自此以后武珽发现武琰那里的消息变得各种灵通,明的暗的公的私的官的民的甚至大内的……有些消息武琰偶尔会对他说一说,有些消息却是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