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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了我爹,医馆的大夫可以作证,当时是那平阳王府的马夫把人送去的,我爹回来第二天就觉得不舒服,我寻上门去却被打了一顿。”他一面说着一面撩了衣袖给旁人看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他们不承认这事,也不肯救治我爹,我爹没撑几天就去了,临死前还攥着从马车上扯下的府旗是要指认凶手的!”王麻子猛地从怀里掏出暗红的锦旗怒指向姜淮。而那车旗是时下京城里流行的饰物,上面绣了长乐二字缀了细长流苏,飘摇显眼。姜淮见了那染血的旗子愣住而周遭更是议论开了,眼瞧着是摆了明面的证据,只怕是确有其事,这些权贵子弟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不在少数,闹出性命的也不稀奇,倒真应了王麻子说的,若不捅破了天去只怕就被抹了罪证了。“从马车上扯的?”姜淮开口,因伤寒未愈及这境况额头突突的跳,仿佛数百只鸭子在耳边聒噪,只觉得那人说的似乎有一些模糊印象“自然是如此,否则以吾等平头百姓,如何能与郡主有交集,哪敢毁坏郡主之物!”王麻子说到激愤时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脸上一颗颗麻子连了红晕一片,抑着眼底兴奋暗暗望向姜淮身侧,一面口中叫嚣。“你若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虞忨被唾沫星子险些溅到,一张少年英气的脸沉了个彻底,阴郁开口。只是这话音落下,就如掷入了一枚石子荡开湖面,不少指责虞忨煞气,仗势欺人的。“郡主,对这老儿可有印象?”顾青棹便是在这时沉着问道,仿佛一个清醒的局外人。之前围聚着的腾出了位置,正好让姜淮看清楚担架上躺着的老者,双目大大瞪着不肯闭堪堪是瞧得出不置信,不甘愿,而依稀残留于记忆里笑容和善的模样,顿时愕然。“郡主?”顾青棹唤了一声。“我识得他。”姜淮呐呐,眉心深深颦着,“那天因有急事,确实险些撞着人,不过当时地瓜的筐子在前,马夫又及时勒住了马,并未冲撞上老人家,只是蹭破点皮受了惊吓我便让马夫将人送去了医馆,怎怎会被撞死了。”“明明撞着人还要狡辩,真当大家是傻得不成,撞死了人却要推说只是擦伤,如此推卸责任害人性命,王法何在,天理何在!你们命格尊贵,难道我们平头百姓的就不是命了!”王麻子疾斥,站着平民百姓的一头挑了不少附和的同仇敌忾。“阿妧明明不是那意思,是你曲解,你——你别有用心!”苏闵儿细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一众群情激奋中,无论怎么说都无用。姜淮被周遭闹哄哄地吵得头疼不已,眼见着庄朔和虞忨被人推搡了两把要起冲突,猛地看向王麻子,后者被那凌厉视线逼得一停,很快眼底xiele一丝得意,仿佛是能耐他几何的意思。“不管是说的还是我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姜淮咬住下唇,唇上溢开的疼痛带来几许清明,在谴责声中拔高了声音。不少信了王麻子的,哄了嘘声,夹杂着难听打断了她的话。姜淮没法堵住耳朵,却在一片混乱中瞧见一抹冷清颜色,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却站在了她身前,是那般高大俊美。耳畔落下惯是清冷的声音,“按大梁律令,凡辱骂品级者杖二十。”此言一出,人群推搡着依旧嘈杂,却少了许多恶声。不过很快,又有人因他年纪而对他身份提出质疑,仿佛站立成了对立面,但凡在姜淮那边的都是一伙。“国子监助教,大理寺卿之子沈崇。”年轻的男子背影俊挺,字字铿锵,“吾学生乃都大梁之才,岂能容人随意轻蔑!”姜淮一眼不错地看着,眼前只余下这一抹颜色,世间无二。顾青棹和虞忨两人站了一侧,神情俱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人证物证都在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难不成你是夫子也要包庇不成!”王麻子也是一愣,随即叫嚣道。姜淮定定瞧着面前的背影,仿佛能驱散天地间所有阴翳一般,此时闻得王麻子的声音,眼神睥睨向,变得幽沉而深邃,“性命攸关,自当报官处置。事情真相如何,官府自有公判!”王麻子又不由自主地往顾青棹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寻得那人一丝半点的回应,反而对上沈崇投过来的冷峻目光,猛一激灵,伴着周遭猜疑只得犟着脖子喊道。“当然是报官!我还要全城的百姓给我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动用权势做那不干净的事!”两方的态度皆是强势,围观众人各有往两边倒的,纷作猜疑,议论云云。姜淮无意再理会,此刻脑袋发胀得厉害,却是利落抓了沈崇的衣袖,“夫子,扶我一把。”那湛亮乌眸此时染了一层浅薄水雾,却尤是不肯示弱的倨傲,然带着鼻音的语调轻轻软软的,像是对满心依恋的人撒娇一般,沈崇怔愣的瞬间,手上便被倚了重量,一股热意源源不断从相触的肌肤传递而来,只一瞬便回护着离开了。顾青棹杵在原地,落后了一步,望着相携离开的一行人,黯了黯眸子提步跟了上去。第17章对簿公堂小雪初降,乌瓦上积蓄薄薄一层不多时便化尽了,凝成滴滴答答的水声顺着檐前落下。屋子正中摆着一青花牡丹抽金飞燕暖炉,此时炉子里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不时发出轻细的哔剥声,熏得人暖洋洋的,宛若春日。大夫替姜淮仔细诊断过,劝平阳王宽心,郡主体质缘故只是还得再好好休养阵子,其他并无大碍。姜淮团着被子坐在榻上,小心地瞟向床畔站着的中年男子,喏喏唤了声爹。“送大夫出去。”平阳王沉声道。玉竹领了命去,不忘给打赏。待人都出去了后,屋子里只余下父女俩,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姜淮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一副痛定思痛,“爹,我错了!”平阳王依旧绷着脸,不为所动,良久才回应了声,“你倒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姜淮闻言表情更是负疚诚恳,“我不该不爱惜自己身子病没好就往外跑,害大家担心。”她又吸溜了下鼻子,愈发可怜巴巴道,“我原是打算去看二姨的”“半道就跑去看别个了,你二姨寒不寒心。”平阳王挑着眉,饶是不痛快哼声道。姜淮呛咳了几声,溜过女儿家的娇羞。平阳王见状,心头更是淤堵,看一眼都烧得很,“行了,什么事等你身子痊愈了再说,旁的你也都别管了。”姜淮一怔,霎时抬眸看向他,“可那案子还”“案子有你四哥在,你就少掺和了。”平阳王似乎是不愿多说这桩,论起起因还是跟那糟心的有关,而这两日正风口浪尖,让人不由得深思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