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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全京城的人来瞧也成啊。”又喊,“琏儿,将你手里的账册匣子拿好了,保不齐来日咱们要打官司,这都是证据。”贾琏脆生生应了,道:“爹放心,儿子定不会弄失了一件。”贾母颓然倒在椅子上。这爷俩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孙子,她岂能不知?油锅里的钱都能伸手捞出来花了,哪里少得他们的银钱,那都是他们的命呢。可叹家里遭了大劫,连根基儿都毁了去,这个老大竟是丝毫不念着唯有阖府同心方能度过此劫、一头只想拿二房的不是,不禁心灰意冷。半日,终是摆了摆手:“罢了。”拄着拐杖站起来。鸳鸯手里不得闲,忙示意琥珀上前搀扶着,走了。贾政臊的头都快垂到地下去了,见贾母走了,有心对贾赦说些话,偏半日说不出一句来,终于掩面而去。他前脚刚走,在外偷窥多时的贾琮“滋溜”一声溜进来,想笑又不敢笑,只用全屋子都能听见的低声说道:“咱们二叔实在是……半点担当都没有。二婶子的事儿竟是让老太太替他扛着。”贾赦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背后站了起来:“走,去封账,好让你二婶子还钱。”贾琮欢呼一声,爷仨大摇大摆往帐房去了。正文第四十三章贾赦领着两个儿子往帐房而去,各色消息早插了翅膀飞过去了。这府里二太太与二奶奶斗了这么许久终见分晓,诸位帐房先生立时涌上来,吹牛的拍马的兜底的告密的,简直听不过来。有位大帐房名曰厉凡连,捧着一大叠账册子挤到前头来:“学生早就知道二太太一党贪墨极多,暗暗录下这几年的账目,还有一套大帐藏在二太太屋里,老爷使人取来对照了便知。”贾赦大喜:“先生有心了!”忙命人接了过去。又捻着胡须含笑看着他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要紧、寻常人怕不熟络,就请先生劳顿些、主持此事,还望莫要推辞。”又让人将那账册子还了回去。厉凡连大喜过望,连连打躬:“老爷放心!绝不负老爷所托。”贾琮偷偷翻了个白眼子。然他也知道,世上这等人素来不缺,只怕他手里还有王熙凤一套账,若是王夫人赢了,就该捧出那套了。而且他既早早打定了主意要踩着王夫人往上爬,定然比旁人更加手黑些,贾赦这个人选定的极好。只是此事过了之后便不可再用了。从那荣禧堂得了证据到方才帐房的热闹,早有人细细报到里头给王熙凤知道。她先是拍案叫好,旋即冷静下来,思忖了会子,打发人喊了四五个她手边粗浅冒失的婆子过来,道:“如今外头的官老爷查清楚了,咱们这府里的内贼竟是周瑞一家子!”那几个婆子大惊!面面相觑,又骂周瑞两口子“黑了心肝的白眼狼”。“不想又因此引出另一桩大事来。在周瑞家的外宅查出了许多证据,原来二太太管着这府里的那些年,贪墨极多,老祖宗震怒!从今儿个起,”她叹了一声,“这家里,唯有我一人劳顿了。”婆子们都是凤姐的人,闻言大喜,都恭贺道,“奶奶大喜!”“这府里也唯有奶奶能治的了的。”“这么说咱们这些人有望了!”凤姐含笑伸手向平儿要茶,平儿忙捧了上来,她稍饮了两口道:“如今外头有一位老帐房厉先生,对咱们老爷最是个忠心妥帖的,早早知道二太太所为,心中暗自不平,故此录下了一份账目已是交给老爷了。只是还须得与二太太屋里那份账目对一对,莫冤枉了二太太才是。此事,”她又饮了口茶,“须得几个妥帖可靠、又能捧的动那许多账册的人去办才好。”几个婆子立时明白这是要她们去取账呢,登时只觉受了极大重用,原来自己竟是如此要紧之人。都拍胸脯大声道:“我等对奶奶一片忠心,又有力气!”凤姐儿笑道:“既这么着,就烦劳几位了,此事看着不难,着实要紧的。你们快去快回。”婆子们忙应了,都说“奶奶只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遂一窝蜂似的到了王夫人院子。这会子贾政刚发了一通脾气,屋里桌椅乱倒靠枕乱丢,还砸了一地的瓷器片子。婆子们顿时兴奋起来。这世上有一干人,平素虽在人下什么都忍得,一旦得了欺辱上头人的机会便兴得名儿姓儿都忘了,耀武扬威的闯进去。中有一个声音大似铜锣,道:“二太太好!给二太太请安!我们是二奶奶打发来的取账的,为的是与外头厉先生录下的那份对一对呢。”金钏儿哪里受得起她们的气,上来骂道:“黑了心肝的,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当我们太太好欺负不成!”另一个女人道:“我们也是为了二太太好,恐怕外头那份账目不对呢?冤枉了二太太就不好了。”金钏儿恨不能往她脸上砸一拳,眼泪都急下来了:“莫要欺人太甚,太太终归是主子!你们一个个狗仗人势的,就不怕来日再变了天去。”又一个婆子上来了:“哎呦呦~~听姑娘说的,我们不也是奉命行事吗?这府里谁敢欺负了太太去?只是若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又何须怕鬼敲门呢。”金钏儿还要说话,她们哪里肯听?你一言我一语的堵着不让金钏儿开口,市井污秽极难听的话如倾盆大雨一般直泼泻下来。金钏儿不过是个女孩儿,哪里听过这些,不一会子让她们把眼泪骂下来了,急的直跺脚。玉钏儿见她jiejie不是对手,忙从后头溜出去欲寻人来相助。这府里传言何等之快?谁都知道二太太大势已去,不墙倒众人推已是万幸,哪里有肯来帮忙的。竟是一个个寻些不着边际的借口躲了去。玉钏儿平素哪里受过这个?绕了一个大圈子仍是一个人跑回来,也急的满面泪痕。忽听里头王夫人说了一声:“罢了,给她们。”她扶着彩云慢慢走了出来。那几个女人险些以为听错了:“当真?谢太太,还是二太太通情理。”王夫人冷冷的瞧了她们一眼,喊金钏儿取钥匙。金钏儿先是一怔,闻言只得抹着泪依言取来钥匙,王夫人命她从里头取了高高的数叠账册子出来。几个婆子接了,口里忙不迭的随意说了几句谢恩的话,连头都不曾磕一个,抱着走了。王夫人森森的在后头看着。自打听见“厉先生”三个字她就知道,那个老货翻脸不认人,这些事儿是藏不住了。只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话如若不错,才说到“还国库银子”的时候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