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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我这身衣裳,再借辆马车送她与怡红院的那小丫鬟同去一处坐坐、喝壶茶,便可以散了。”“不是说你们家的人能看出男女骨架子有别?”柳小七道:“那也得人从车里出来了才能看见。但凡我四处乱跑,他便会以为我在找四哥,不敢轻易惊着我。”苏澄奇道:“你们这样的主儿这般好骗么?”“只是可巧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柳小七道,“不然,硬打起来依着我的本事未必是对手。”苏澄嘟嘴道:“罢了,横竖这些事儿你比我明白些。”遂喊了个高些的丫鬟进来瞧了瞧,扭头看看柳小七,又笑。过了会子,有个丫鬟从后门出去给等着的马车夫五百钱,道:“那位任姑娘我们家已另派车送回去了。烦劳你久等,这是我们姑娘赏你的。”马车夫也不知道大家小姐同窑姐儿什么瓜葛,好在赏钱够多,欢欢喜喜道了谢,驾车而去。那戴草帽的本来坐在墙根儿底下打瞌睡,闻言立时拿起脚来走了。苏家的马车出了前门,颠颠簸簸往城西而去,到了一处宅子。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一个是怡红院的小丫鬟,一个穿着柳小七的衣裳。戴草帽的立时瞧出此女不是柳小七,跌足道:“中计了!”既已来了,他顺便打探此处是谁家——合着是一处暗窑子。因中秋将近,李纨与史湘云两个一道忙节事,陈瑞锦与建安公主忙建女学,贾琮贾环晚上没事做,凑在梨香院里闲聊。贾环说些旅途风物,二人又回忆了些少年往事。偏这会子有门子来报:“前两个月来过的那位柳老先生来访。”贾环问道:“就是那个柳老先生?”贾琮道:“没错。说来话长。你才刚回来,许多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乃命请进来。再看柳老爷子,整张脸又长又黑,眼圈跟墨笔画了似的,吓得贾琮蹦了起来:“妈呀,您老怎么成这模样了?”柳老爷子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贾先生不知道?”贾琮道:“不就是有个孩子青春期叛逆吗?哪家的不这样?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么?”柳老爷子道:“老夫不与你废话。小七呢?”贾琮两手一摊:“不知道。柳四哥和小七都没透露过要去哪里、做什么。不过我知道小七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柳四哥好歹已经有个女儿了,小七还没说亲事呢。”贾琮道,“难道就无儿无女、光棍一生么?”柳老爷子皱眉道:“他年岁未到。到时候自然有法子给他配个女人。”贾琮两手一摊:“您老说‘自然有法子’,其实是根本没想到吧。难道你们家就这样干耗着、只当全家都是和尚?待最小的都圆寂了,柳家干净了结?”柳老爷子长叹一声,看了他半日,坐下来自斟了盏茶吃了,又默然良久才说:“你们哪里知道……我们家本都是罪人。”“哈?”柳老爷子摇摇头:“家父犯了极重的罪,早就该满门抄斩了。”乃闭口不言。贾琮与贾环互视了一眼,贾环照例捅了捅贾琮示意“耍嘴皮子你上”。贾琮想了半日,不敢断句一气儿道:“老爷子,若要这么说,太.祖爷也有罪,造反大罪。须知这天下本是朱明王朝的,他老人家却抢了来。”柳老爷子道:“我若说前朝昏君当道、阉人党争乱朝,江山是他们自己丢的,你可是预备好了下一句词儿?”贾琮假笑道:“没错。那我就说,明成祖朱棣算是明君。太.祖爷再英明神武,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拿曾祖父的罪来约束柳四哥和小七是不对的。不论柳可信老前辈犯了多大的罪过,因为他早已没了,他的罪便不会增加。而你们全家一次次的保护天子保护太子保护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一次次的立功;祖先再大的罪过,将功折罪到现在也折得差不多了。就算他犯了行刺圣人之大罪,后代救驾无数次也抵消了。”柳老爷子愕然:“哪有这么算的!”贾琮摊手道:“从古至今不是一直这样算的?”老头儿默然。等了半日,贾琮又道:“再有。天家的罪与赏,都是在位的那位圣人一句话的事儿。不论多大的功劳,一句话可折;不论多大的罪,一句话可赦。您老若当真心里梗的慌,我帮您求小圣人下个赦罪的圣旨,赦免柳可信老前辈生前所犯之罪,可好?”柳老爷子双目猛然射出两道寒芒盯着贾琮:“你何以能求来?”“其实不是求,是换。”贾琮微笑道,“因为,他弱、燕王强。身为燕王心腹,在不损燕王的前提下,我能帮他的地方多了去了,甚至可以让他与燕王双赢。很多时候,根本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当然,如果他有损燕王,我会堵死他的每条路就是了。”柳老爷子怔了怔,嗐声道:“天下竟成了这般模样。”贾琮道:“跟明末一样,是天家自己作的。说明白点,是先帝作的。把江山交给谁不好,竟给了太上皇。他的兄弟比他强的好几个,身份并不低于他,凭什么服气?”柳老爷子叹道:“先帝指望他二人兄弟相得,贤王可助他。”贾琮哂笑道:“他信得过贤王么?太上皇但凡坐稳了江山,头一个要杀的就是贤王,其余诸王一个也活不了。他看上的二皇子又是个守成之主,水溶霍晟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西洋人虎视眈眈,那才真的要改朝换代呢。我说老爷子,您老歇歇吧。功过消弭、自在养老多好。何苦来不肯放过自己、还不肯放过孩子。中兴之主还不知道从哪家出来,也未必肯要你们这样的护卫。火.枪比刀剑好使。”柳老爷子思忖片刻,忽然问道:“贾先生何以不去燕王府上做事?”贾琮道:“我无官无职更便宜些。”“如此燕王岂非不给你俸禄?”贾琮嘿嘿笑了两声,扭头看贾环。贾环正吃西瓜呢,取帕子抹了抹嘴道:“还要什么俸禄!俸禄才几个钱?俸禄不也是从税钱里来的?王爷许我们家的铺子公然走私、销赃都多少年了。”柳老爷子摇了摇头,问道:“你真不知道他二人在哪儿?”贾琮道:“我不知道,且他二人彼此不知道。柳四哥可能离京甚至离燕了。对了,陈jiejie喜欢你们家那个小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