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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身问,“那咱们这算两清?”谢安玩味看他,舌尖滑过后齿,意味不明笑一下。陈磬当他答应,松口气,神色自然些,“过去是我年轻气盛,对不住您。往后路,咱们相安无事。”谢安依旧不说话,门口透过日光正好落在他脚尖前,有细小尘埃在那束光线中打转,高大身形成了暗影。陈磬怕了他的阴狠无常,不敢再多留,合上门匆匆离去。里面,谢安定睛看着眼前地面,过片晌,狠狠将手中扳指掷向对面墙壁。声脆响,粉碎。他抬头,眼中杀意毕现。--回去时,琬宜还在睡。被子拉到下巴处,发还没来得及拆,松垮搭在枕头上。谢安坐旁边看她睡颜许久,不舍打扰,不敢动作。直到天擦黑,琬宜才渐渐转醒,掀开眼皮便就看见守在旁边的暗影。她先是一惊,待谢安手掌抚上她额头时,才又安下心。琬宜双手握住他手腕,用脸颊蹭蹭,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暗哑,“你怎么才回来。”谢安半跪在地上,肘部拄着炕沿,任她攥着自己,温声,“早回来了。”他用另一只手捏一捏她鼻尖,“娘说你睡了一下午,小懒蛋。”琬宜有些不好意思,“没……辗转好久才睡着的。”闻言,谢安沉默一瞬,俯身把她搂进怀里,轻吻一下她唇角,“是我错,没照顾好你。”琬宜没见过他这样的时候,愧疚自责,带些许脆弱,敛去所有锋芒。让人心疼。她动动唇角,也环住他的背,喃喃,“没事的……你看我不挺好。”谢安闭紧眼,亲她鬓发,却没说话。过好久,他又开口,“我早该解决他的,免了后患就好了,是我还不够周全。”琬宜不明所以,轻声问,“他是谁?”谢安不回答这个,偏了头噙住她下唇,温柔吮吸一下,声音轻轻,“我们家琬琬受委屈了。”琬宜眨眨眼,把头埋进他肩窝,嘟囔,“谢安,你今天怎么这样,都不像你了。”谢安笑,又亲她一会,才扯过她脱在一边的衣裙,抱她起来,给她穿好。屋外最后一丝光芒也隐去,没点灯,几乎一片漆黑。琬宜没谢安那么好的眼力,看不清东西,眼前朦胧胧的,只乖顺任由他动作。穿戴好一切,谢安把被子剥到一边,脚放在自己腿上,给她穿鞋。杨氏做的那双棉鞋,颜色灰扑扑的,又笨又重,不很好看,琬宜只在最冷的那段穿过,她到底爱美,不喜欢穿这个。她抿抿唇,手抱着谢安胳膊,“换一双好不好?”谢安不听她的,几下穿上,又掐着她腰放在地上站好,问,“是不是还没吃饭?”琬宜跺几下脚,闷闷答一声,“回来就躺下,都忘了。”谢安捏下她耳垂,环着她腰往外走,“别耍性子,穿这鞋不冷,要不冻着。”琬宜小声辩解,“本来就不那么冷了。”谢安拧眉,“夜里风寒露重,你细胳膊细腿的,吹阵风就该伤风了。”琬宜终于意识到他画外音,仰头问,“我们夜里要出去?”谢安脚步微顿,转身面对着她,手抵在她肩膀上,额头相触,“对,今晚就走。”琬宜“呀”一声,“可是我们都还没准备好。”谢安轻咬一口她脸颊,“没什么好准备的,什么都不要了。”琬宜睫毛颤颤,酥麻扫过他眼底,“要带阿黄。”谢安笑,“随你高兴。”短暂沉默一瞬,他又说,“我还有些事,你先和谢暨一起走,明天天亮我就能追上你们。”琬宜诧异问他,“还怎么?”谢安不想让她听闻这些肮脏,只回答,“场子里的事。”琬宜点点头,也不再问。早就有了心理预期,她接受的很快,只临出门时回头又看看屋子,心底有些酸涩不舍。谢安见不得她失落表情,弯身把她托起来,让她坐自己臂上,抱小孩子一样的姿势,用鼻尖触一触她脸颊,“把眼泪憋回去,敢哭就弄你了。”琬宜本还没什么,可听他这话,心里难受,泪就要涌出来。谢安看着她盈盈眼波,无奈叹口气,吮她唇瓣,“哭什么,只要咱们在一块儿,哪里不是家。”琬宜抹一下眼角,低声问,“那咱们还会回来吗?”谢安哄着她,“要是有机会,肯定带你回来。”过一会,她平复下来,被谢安领着去厨房吃饭。最后一餐,依旧是原来熟悉的味道,却总有些食不下咽。以往温馨灯火,明天起,就再也不回被点亮了。戌时刚过,谢安便就送他们上了马车。水和吃食早就备好,为了她们舒服,里面铺厚厚一层棉被,够宽敞,能坐能躺,倒不会觉得不适。谢暨掌着缰绳,正襟危坐,听着谢安跟他嘱咐,“赶路时千万不要急,不要惊马,别打瞌睡。一路往西走,不要停,天亮的时候能到浠水城。城郊有树林,你停在那里等我,我会追上来。”谢暨一一应着,短短几日,却已褪去不少少年青涩,看着沉稳许多。谢安拍拍他肩膀,“娘和你嫂子,今晚就托付给你。”他郑重点头,“哥,你放心。”顿一下,谢暨担忧看他,“哥,你也小心点。”谢安颔首,看谢暨挥鞭,目送他们远去。琬宜从车窗中探出头,他笑一下,摆摆手,让她回去。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月色下成为个模糊轮廓。谢安捏紧手中刀柄,转身隐进夜色中。第47章远走天幕黑沉,月光浅淡,风吹过一朵云,挡住半边月色。谢安蹲在墙头,眼皮半撩看底下灯火阑珊。这个点儿,下人大多睡了,就陈磬的正屋里,窗上还映着剪影。谢安用牙齿包住下唇,轻轻磨蹭,顿一瞬,而后纵身跃下。他脚步声轻轻,隐在风里,屋里人不知道他的到来。今日事让陈磬怒火中烧,没了翻云覆雨的兴致,只坐在桌边沉脸饮酒。旁边陪侍一个随从,弯身给他布菜。黑衣包身,面容熟悉,赫然是那日驾马之人。半杯进肚,陈磬咬牙切齿骂一句,“这个仇要是不报,我誓不为人!”随从附和,“今日还是太过大意,让他占了上风,下次要更防备些,定不会如此。”把酒满上,他恭维,“谢安不过是个混子,再怎样也比不得您,罄爷不必如此动怒。”这话让陈磬舒坦许多,他哼一声,眼睛眯起,“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留情面,马再跑快点,碾死那个小娘们,看谢安还怎么跟我耀武扬威。”随从抱手请罪,“是属下失职。”陈磬摆摆手,“不怪你。”他又抿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