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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踮起脚,吻落在他唇角,“要想我。”他手指动了动,更紧地回抱,“好。”她轻轻点头,细瘦的指抚过他略微发红的眼眶,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易榷,我爱你。”这回他不说话了,只深深凝住她很久。**易榷落地的时候已是凌晨。Evan派了助理过来接他,上车后直奔医院。小助理新来的,刚毕业,性格贼软,做事又有点毛手毛脚,一路上出了不少岔子。后座那大哥穿着一身黑,上车后就板着脸浑身冒冷气,小助理那叫一个心慌慌,胆战心惊地等着挨骂。谁知半晌没听那人说过一个字。就在他高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半颗的时候,背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喂。”声音低沉得吓人。小助理OS:来了来了,呜呜呜果然要被骂了,早知道他就不该揽这活……怎么办,一会必须得绷住不哭!嗯!不哭……!啊啊啊好害怕——下一秒。“没哭,就是在想你。”声音突然变得软绵绵的,好像在撒娇。喵喵喵???小助理虎躯一震,what?!抬头一看后视镜,小助理一颗心“pia叽”一声落下:喔……打电话呀。吓死人了。易榷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夜景。高速路上灯光极亮,背后是大片浓黑的夜空。没什么星星,弦月半隐在飘渺云雾里,看不太清。车内开了暖气,但他手脚依旧僵冷。只有她的声音钻进耳里,才能带来些许温暖。“上车了?”“恩,在路上。”“有没有吃饭?”“没吃,不饿,不想吃”“……不乖。”他哼,“有本事你回来喂我啊。”南昭:“……”给我等着。**到了医院,上十七楼,重症监护室。他到的时候二位老人都还未醒。易老爷子昏迷着,与他相濡以沫彼此陪伴走过五十年的夫人在隔壁的休息室睡着了。易榷先是看了会老爷子的情况,然后放轻脚步走进休息室。易奶奶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半个小时前才将将睡去,面容疲惫。可即便如此,在易榷走进来的瞬间,她还是一下被惊醒。看得出来睡得极不安稳。老人的眼晃了半晌,才定到易榷身上。“小榷啊……回来啦?”易榷扶住奶奶,握住她的手:“嗯,奶奶。”“什么时候到的?吃过饭没有?”“刚到,飞机上吃了。”易奶奶“喔”一声,这才放心,又问:“昭昭呢?在英国还好吧?”易榷点点头,抿了抿唇问:“爷爷怎么样?”闻言,易奶奶目光一黯,摇摇头,长长叹出口气:“脑溢血。一时半刻还醒不了,要继续观察。老头子干了一辈子的刑警,退休了还成天往局里跑,非要跟着下面的年轻人一块研究案子,日夜颠倒着来,谁劝都不听。小方说这回要不是送来及时,可能就这么回不来了……”老人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易榷眉梢微蹙,低声安慰。半晌等老人家平静下来,才问:“爸呢,爷爷出事儿他知道吗?”“打过电话了,没接通。”易奶奶抹了抹眼,“你爸也是太忙。”易榷听了忍不住冒火,但他压抑下,重新把老人哄睡,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医院的灯光似乎总是这样惨白,打在人身上反射出冷冰冰的光。寒冬的深夜,他脊背僵直站在走廊尽头的床边。刺骨的风似乎要让他更加清醒,拳头收紧、放开,再收紧……如此来回了几次,他拿出手机。记忆里,这大概是父母离婚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父亲。易榷很平静,等待接通的时候,脑海里翻来覆去滚着这些年。十岁到二十三岁,在这漫长的十几年里,他和父亲易锋见面很少,说话的时候就更少了,父子俩处得如同陌生人一般。他们彼此憎恨,彼此厌恶。那年母亲出轨,一张离婚协议撕碎了一个家庭。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但年幼的易榷没有哭,他只是不明白。比如为什么向来温文儒雅的爸爸会突然变了性子,酗酒后拿起刀砍向柔弱的mama;为什么爸爸恨他,mama无视他;为什么那天清早mama温柔地摸他的头,然后就决绝离开再不回头;为什么他的父母像是从世界上消失,身边只剩下爷爷奶奶;为什么这件事成为家中不可提及的禁忌;为什么他一夜之间失去父爱母爱;还有很多很多,他都不明白。后来,等到他真正明白的时候,却早已不在乎了。父母?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就像那天和南昭说的那样。他不在乎,也真的不觉得如何。这么多年,没有父母,不是一样好好地过来了?只是此刻……他看着病床上生命垂危的老人,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嘟……嘟……嘟……”似乎等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短短几十秒。轻响一声,电话通了。对方声音传来,“您好,哪位?”易榷垂下眸,“程叔,是我,易榷。”被他叫做“程叔”的男人是跟在易锋身边快二十年的特助程成,小时候易榷如果要找他爸,一般都是打程成的电话。程成应该也没想到易榷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顿了两秒,仍不敢相信,“小榷?”“恩。”“没想到你……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易榷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我爸呢?”“易总刚应酬完,在酒店休息。我帮你把电话转过去?”易榷没说话。程成不禁低叹,“小榷,易总毕竟是你爸爸。”父子俩脾气都硬,但僵持这么十几年,也是时候和解了。程成耐心等待着对面的回答。易榷在犹豫,他从没那样迟疑过。可是——“不必了。程叔,我爷爷病了,很严重。麻烦你转告他,要还是易家的人,就回来看一眼。”说完,利索地挂了。程成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连忙给易锋打电话。老爷子身体出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儿。这厢,易榷放下手机。他并没有动,仍静静站在窗口。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丝顺着风飘进来,冰冰凉凉地落到皮肤上。他打开微信,找到南昭的名字。长指敲着键盘输入文字。静静看了几秒,又一一删除。他拧起眉,眉心挤出很深的纹路。最终,只发过去两个字。“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