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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果

    世间地坤皆离不开自己的天乾,就连天赋卓绝如魏无羡也不能例外,雨露之期一到,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被自己的天乾干死在床上。

    男子地坤本就稀少,天赋如魏无羡者更是少有,温氏压在身上,魏婴分化后,江枫眠与虞紫鸢无言的对视了一晚上,最后虞紫鸢拍板,先不管魏婴的年龄,让分化成天乾的江澄标记了魏婴,身体随后调养,先保住魏婴再说。

    江澄就算万分不愿,为了魏婴不被温家抢走,也只能和魏婴捆绑在一起。

    魏婴心知自己和江澄无爱,对自己连累江澄很是愧疚,除非雨露期,平常决不要求江澄帮自己做什么,以至于江澄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少年时期,重建莲花坞后,与其有关的回忆竟少的可怜。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呢?江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问自己,从乱葬岗归来以后,魏婴的脸色就没有一天有过血色,不过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表现与以往一般无二,江澄只当他只是小毛病问了一句后便没有再过问。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江澄又回想,接着懊恼的摇了摇头,得出的结论竟是:他不知道,重建莲花坞,江澄每天忙于事务中,连自己的地坤都忽视了。

    日前温情来找,江澄才知道魏婴怀孕了,急忙命人去请,却怎么也找不见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魏婴了,每日申时的茶点还是原来的味道,他沉浸在宗务里都没有注意到送的人不是魏婴了,或许也不是没有注意,只是没有在意。

    “魏婴。”江澄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回味,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一一浮现,他又想起jiejie出嫁前对他说的话。

    “阿澄,魏婴他不是属于你的一个摆件,不是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拿出来看看,不是你忽视他时他还会在原地等你,他是人。”

    那时自己怎么回答的,“魏婴他还可能去哪?阿姐,我去处理一下和姚家的合作。”

    江厌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点了下江澄的额头:“也就阿羡能忍的了你这脾气。”

    江澄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后悔没有听jiejie的话,他这几天到处派人去寻找魏婴,都一无所获的归来,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江澄这时还不太绝望,他还在想总有一天玩够了魏婴会回家,他一定会好好的跟他说明白自己的意思,谁知这一找,一年又一年,竟找了十五年,找的世人皆知,江澄的地坤忍着痛苦离开了自己的天乾。

    江澄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阴沉,也越来越喜欢杀戮,特别是鬼修和妖兽,江家名声越来越显赫,许多地方百姓开始想方设法的找江澄求助。

    这日,刚杀完一只黑蛇,江澄被村民热心的请入了村落,路过一户人家时,他突然撇见了一个一袭紫衣的少年,少年有着和魏无羡一模一样的笑唇,和他一样的杏眼,最为重要的,他手里拿着的是随便,练的是江家剑法。

    江澄一瞬间泪目,少年仿佛心有所感的朝他看来,大大方方的打量了他几眼后朗声问道:“可是江家宗主江澄。”

    江澄点了点头,抿了下嘴,朝少年走去,停在少年面前问道:“你的爹爹呢?你叫什么名字?”

    十五年来,找魏无羡已经成了执念,如今在少年面前,江澄竟害怕起来。

    少年脸色黯了下去,低头轻声回答了江澄的问题:“魏爹爹他,两年前已经故去了。”江澄身体一晃,险些跌倒,被少年扶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您没事吧?”少年将江澄放到地上,看江澄摇了摇头,继续回答江澄的第二个问题:“我叫江泽,字玉明。”

    “江泽。”江澄把少年的名字念了一遍“气蒸云梦泽?”

    “不是,”江泽摇了摇头:“是平日气吞云梦泽。”

    江澄有些失神的重复了一遍,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咳嗽声,一位老人走了出来,见到江澄,惊讶的叫了声:“江宗主。”江泽急忙去扶住了老人,被老人拒绝,老人伸手拍了拍江泽的肩膀,让他回屋。

    江澄这时也想起老人是谁了,这是原来在江家就伺候魏婴的人,后来魏婴离开,他也不见了。

    “江宗主,”老人叹了口气在江澄身边坐下:“你如果早来两年就好了。”

    江澄沉默不语,老人也没想江澄回应,继续说:“魏公子和你一样,都倔,我每年都劝魏公子早些回去,可他偏要等你找他回家。”

    江澄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落在地上,他哭的无声无息的,要不是老人注意力就放在江澄身上,也不会发现。

    老人拍了拍江澄的肩膀,没有再说话,却没想到江澄看着他,要他讲讲魏婴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老人不忍刺激江澄,摇头劝他:“过去的都过去了,江宗主听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江澄红着眼哑声道:“我就想听人说说他,十五年了,一些事我都快记不清了,听人说说,总能再记起一二。而且,我总要了解江泽的。”

    老人叹了口气:“早知今日。”终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江澄。

    “魏公子要离开莲花坞也不是单纯的和你倔,他后来和我说过,莲花坞百废待兴,偏偏靠着修了鬼道分到了一块大蛋糕,他怕百家以此发难江氏,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魏公子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不得已去寻了温情,留在温情处调养了几天告辞离去,说是回家,却没想到他出了温情处便换了路。”

    江澄想起温情来找过自己,自己也是从那时起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一步错过竟硬生生错过了此生。

    “魏公子走前阴差阳错拿了江宗主一件亵衣,地坤孕期得靠天乾的信香安抚,魏公子是拿着江宗主你的衣服挨过去的。”

    “衣服没味后,我不忍看魏公子难受,曾偷偷回过莲花坞寻过宗主的旧衣,那天宗主喝醉酒,嘴里一直喊魏婴,我也是从那时起,起了劝魏公子回去的心思。”

    说到这,老人侧脸又看了江澄一眼,觉得江澄情绪反应还不大才接着往下说。

    “魏公子生小公子的时候难产,一天一夜还没有出生,魏公子怕再耽搁下去孩子出事,,大胆的请了大夫剖腹取子。”

    江澄浑身一颤,想起温宁告诉他的事,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老人见江澄反应激烈,不欲再说,江澄却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示意继续。

    “小公子身体健康,魏公子却被伤了生殖腔,在床上整整养了一年,才能下地出门。”

    “小公子幼时总爱问魏公子他另一个爹爹是谁,魏公子总会笑着摸着他的头说他爹爹是个英雄,很快会来接他们回家。”

    “魏公子不止一次的夸过小公子像江宗主你,特别是练剑时。”

    “后来魏公子去世,小公子就再没有问过了。”

    江澄终于忍不住,也不管什么宗主不宗主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再跟谁说:“泽儿明明更像魏婴,明明是魏婴的天赋更好一点。”

    这时江泽从屋内出来,江澄抹了把眼泪,看向他手里拿着的包裹。

    江泽举起示意了一下:“魏爹爹的骨灰,父亲,”他唤江澄:“我们都想回家了。”

    江澄站起来一把搂住江泽,将他抱了起来:“走,父亲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