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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谢冰媛打量着她刀削斧刻的修长眉眼,卷翘的睫毛又给她添了女子独有的味道。谢老板端来炉上暖着的水注到茶壶之中,又拿来白瓷杯子往中缓缓倾倒茶水,清香甜蜜的味道包围了桌边的两个人。“嫩乌龙叶子,蜂蜜,冰糖”沈清爵轻轻闭着眼,似乎在感受这茶的味道。“将军可是唯一见过我这茶的人,头次就能闻出里面的加的东西,冰媛佩服。”“你这是想说,我像是某种动物吗?”沈清爵面色冷淡,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打趣她。谢冰媛忍俊不禁,似乎没想到将军能说出这种话来。“叫我清爵就好。”她并非头次见过,以前她每次来找谢冰媛,都会喝上一壶这样泡的茶,后来去了北四州,叫来城中茶师一样一样如法炮制,也再没有这种味道。“清爵……”谢冰媛猛一叫出这个名字,心下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似乎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字,十分熟悉亲切,却又说不上哪里熟悉亲切来。“清爵今日来,所谓何事?”沈清爵目光触及桌上围棋残局,白皙的手指拈了棋,如玉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好听的一声咚。对弈,上一世常常如此,按理说谢老板一介伶人怎能比得过智谋无双的沈大将军,而事实是两位不分伯仲,沈清爵棋路大开大合锋芒毕露,谢冰媛心思细腻步步为营,沈将军想不到的点她能完美想到,沈清爵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杀的片甲不留。谢冰媛轻笑,也执了白子坐在对面,不慌不忙落下一子。窗外有风带着木莲的香气进来轻轻吹拂着两人的长发,两只手皆是修长白皙,腕凝霜雪,再加上两人的倾国容貌,汪福海斗胆从门缝里这么乍一看,还以为看到了仙人下凡。“配,配啊”汪福海跟了谢冰媛这么多年,唯一觉得有人能配得上自家东家的人居然是同为女子的沈将军“大逆不道,该打该打。”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已经下了一百多手,谢冰媛看着翻盘无望,把手中白子放下弃子投降。“冰媛棋力微薄,让将军见笑了。”沈清爵开口道:“不过是有故友棋风相似于谢老板,清爵这才略胜一筹。”谢冰媛见她这么说,心中也舒坦了不少,自她下棋以来,似乎也只有她的师父能赢过她,她不知道前世沈清爵和她多下了两年棋,今天才能如此轻松地取胜。“你这便随我进宫为师父弹奏吧。”“?……”“不必担心,这便走吧,有我在。”坐上将军的鎏金黑顶轿辇,谢冰媛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皇城心中恍惚,又想起师父来。师父教导她宫门深似海,最无情的是帝王心,她师父年轻时候也是红动一时的一代名角,而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便游山玩水再也不曾扮装开腔过。如今弟子,也要踏进这宫门了,不过师父放心,弟子天生薄情,一定能全身而退。皇城守卫一看轿辇上的黑布鎏金,没有敢多加阻拦,赶紧退到一边放行。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萧泰凉刚好留住几个议事完毕的重臣。宫里可无人能坐轿辇直到御前行宫,纵使萧泰凉破格准许沈清爵如此,到逼近殿前时,沈清爵还是带着谢冰媛下了轿。候在殿前的公公急忙赶了过来,请神仙一样把两个人接进殿中。众臣见穿着白蟒袍的沈清爵一到,纷纷行李:“见过沈将军。”沈清爵无话,示意谢冰媛拿琴坐到大殿中央之后,这才坐到主/席位旁边。萧泰凉不多时便到了,殿里众人纷纷行礼,萧泰凉看起来心情极好,大手一挥让众人免礼。“早就听说谢老板,那日在清爵府上我没有到,今日真是有幸得见。”面对沐国皇帝的客套话,谢冰媛依旧不卑不亢:“陛下谬赞了,有幸进宫,是民女的福分。”今天晚宴虽然人数不多,却是沐国最尊贵的人悉数在场,格调与她以往在无妄楼中弹奏大为不同,所以谢冰媛还是有些紧张的。她聪明绝顶,能感受到在座的臣子们分为两派,一半以沈清爵为首,这些人时时刻刻都盯着沈清爵的神态动作,另一半则是忠心耿耿,为萧泰凉马首是瞻。沈清爵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谢冰媛这才定住心神,全部心思都凝聚在面前的古琴上。她素手拨琴,一声一声的琴音缓缓流出,盘旋在大殿之上,轻挑慢拈之间,缠绵悱恻又凄厉婉转的弦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沈清爵只听了片刻前奏,就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袭青衣抱琴坐在台中央的谢冰媛。她只听了几瞬息,就已经控制不住要流下泪来。前世挥军北上御敌,前夜谢冰媛赶到王府,抱琴演奏,弹的就是这首曲子!起承转合音节音调分毫不差!她只听过一次,这两辈子也不会忘记。为什么……为什这时候的媛媛会这首曲子……沈清爵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举杯仰头将一杯酒吞入府中,似乎把已经萦绕在眼中的泪也一并吞下。众人悄无声息,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一动不动望着谢冰媛,似乎都进到了曲子里的世界。刀剑光影,铁马冰河,才子佳人,世间冷暖,人心凉薄。不同的人听了有不同的反应,沈清爵只觉得这一声一声都是利剑刺在了她心上。节奏突然变得轻柔婉转,琴声之中似乎有穿越时空的忧愁蔓延,人们好像看见女子坐在城外,看着北去的将军静默无语,年复一年也不见将军归来。家国天下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空一场?世间惟二的女将军又能怎样?前世是国破家亡啊沈清爵!前头激越昂扬的铿锵之声沈清爵捱过去了,到现在如女子低声泣语时候她却再也捱不住了。有立侍左右的太监们偷偷看见,这位身穿白蟒袍的沐国最年轻的异姓王抬手遮住了双眼,手上的碧绿扳指仿佛也带了水雾,两滴水从她遮了一半的脸上划下来掉进了面前的银色的酒盅中。明明遮着眼,却好像能看见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年深夜抱着琴拦住北上的她,席地而坐为她弹曲送行。沈清爵左手收到桌下紧紧扯住身上的白蟒袍,紧紧攥着手才勉强按耐住身上的轻微抖动,她保持着右手扶额的姿势直到一曲终了。琴声似乎还盘旋在大殿上方,沈清爵这才放松了身子,两手鼓起掌来。众人愣了片刻也跟着鼓起掌来。谢冰媛穿着青衣站起身子行礼,面上有两行水顺着她这一动作滴答到面前的古琴上,而她似乎浑然不觉。“好!朕纵横南北十余年,也没有听过第二首如今夜这般的曲子”萧泰凉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