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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发作起来。若只是累着了还好,别是染上伤寒什么的,眼下所处的环境缺医少药,一旦她病倒不起,谁知会发生什么事?文笙的异样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江牛儿挨过来,口里道:“顾兄弟,你脸色怎么这样差?”伸手要往她额头上探。戚琴抬手以琴弓将他隔开,仔细看了看文笙。文笙此时也抬头看向戚琴,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长长的睫毛翘着,双眸如含秋水,戚琴还未如何,江牛儿在旁边竟是看得晃了神,被戚琴一扒拉,猛然回过味来,连羞带臊闹了个大红脸。文笙这会儿人已经昏昏沉沉的,看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重影,她还待强打精神说话,戚琴皱眉道:“你需得赶紧回去躺着,别担心,我找人去帮你抓药,好好睡一觉发发汗看能不能强些。”他抬头四望,却不是在找云鹭,商其随时会出现,戏班子这十来个人他也不敢叫离开视线,最后还是托了何家村的人跑腿,就近找个乡下郎中开方抓药。等药抓回来,文笙已经烧得快迷糊了,戚琴见台上已经演到了神将下凡一折,就差最后捉鬼了,便商量班主快点糊弄完了好回去,班主颇为后悔昨天松口收留了文笙这么个大/麻烦,看在银子的份上叫大伙草草收了场。回到村子里,戚琴把赶着要照顾文笙的几个臭小子轰走,找了东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帮忙煎好了药,亲眼看着文笙迷迷瞪瞪把药喝下肚,躺下睡着,这才稍觉放心。这一晚,文笙睡得极不安稳,沉浮之际,她似听到了窗外淅淅沥沥下雨的声音。她早忘了身处何家村,又是在冬季,怎么会有雨打芭蕉之声?朦胧间她好像回到了洛邑家中,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纤纤素手带着微凉轻触她的脸颊,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叹道:“笙儿不哭,娘最不喜欢看到笙儿掉眼泪了。娘已经和你爹爹说好了,一定要叫我的孩子一辈子过得自由自在,人之一生也就是短短几十年,娘想看着笙儿开心快活……”文笙在枕上辗转挣扎,娘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八岁,那一段往事就此埋在她的记忆深处,此刻她徒劳地想将母亲留下来,满脸都是湿汗,泪水自她紧闭的两眼中不停渗出,滴落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床榻边上站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文笙潜意识里知道那是她的父亲,顾家行六的顾君孝。这个梦里父亲始终没有说话,文笙却能感觉他那深切的悲伤之情。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并不是像她梦里穿的白衣裳,但从那时候起,他就再不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并且一直没有续弦,父亲的琴就像此刻屋外的雨,总是寄托着无限的哀思。雨不知何时停住,文笙突然惊醒,外边天还黑着。她头晕目眩,硬撑着坐起来,半晌猛然回过神,适才她半梦半醒间听到的不是雨声,而是胡琴响。戚琴绰号“三更雨”,这大半夜的,难道竟是商其杀来了?第五十七章月夜琴杀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文笙摸着黑胡乱披了件外袍,找到鞋子穿上,踉跄了两步,推开了房门。房门“吱扭”一声响,静夜里听上去有些瘆人。院子里自然没有下过雨,上弦月如同金钩,满天星光璀璨,映得院子里遍地都是银辉。草垛边上站了一个人,灰袍白发,手提胡琴,正是戚琴。“戚老……”文笙见状有些担心。戚琴闻声转过身来,脸背着光在暗处,文笙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听他道:“没事了。云鹭去追那条疯狗,片刻即回。夜里风大,你还病着,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疯犬商其果然来过。文笙虽然觉着手脚发软,方才出过那一身透汗,鼻子却是难得通了气,她着意嗅了嗅,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戚老,您没事吧?”戚琴迈步走近:“没事。那条疯狗心志之坚出乎人预料,受伤之后挣脱了我的琴音掉头逃匿,他伤得不轻,只看云鹭能不能追到他将其留下来了。”文笙退回到屋里,借着屋外的星光摸索着点上了油灯。戚琴也进了屋,他身上整整齐齐,神情如常,只看外表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完全想不到他适才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文笙回过神来,竖着耳朵倾听了一阵,奇怪地道:“怎么大家都没有醒?”戚琴借着灯光将文笙由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好像和文笙初次相识,目光中带着审视,还有些微不解,他没有回答文笙的话,而是问道:“你好了?刚才是什么感觉?”刚才?刚才她做了一个有关前生的梦,梦见娘亲去世前的情形,不觉出了一身透汗,哭湿了枕头,到这会儿那种锥心刺骨的哀痛还未消散得干净,同时又不禁盼望着天人永隔的至亲再来入梦。戚琴这般问,必有缘由,文笙如实回答:“我在睡梦中恍惚觉着屋外下起雨来,那梦境叫人伤心难过之至,突然醒来,觉着有些不对,这才开门瞧瞧究竟。”戚琴注视着她:“你这会儿身体可觉着不适?”文笙自己手摸着额头莞尔笑道:“出了汗,已经退了烧,这会儿觉着比白天强多了,还有点儿头重脚轻的,总算不会耽误事了,真担心一病不起给你们添麻烦。”戚琴摇了摇头示意无妨,还待说什么,外边突然传来“咔”的一声,两人警觉往门外望去,戚琴率先道:“看看,是不是云鹭?”果然是云鹭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身上脸上蹭得又是泥又是水,颇显狼狈。文笙留意到,他是空着手回来的。云鹭进门就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喘了两口气,颇为不甘地骂道:“奶奶的,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叫这杂/种逃了。”戚琴和云鹭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疯犬商其现身。尤其是云鹭,这几天一直不敢轻离戚琴左右,夜里就歇在房顶上。今夜邻居家的狗一吠辄止,云鹭便起了警觉,等看到一个细小的白影子慢慢飘落到院子里,立时便意识恶客上门,他等的正主儿来了。说实话,云鹭自知自己的斤两,若不是后面有“三更雨”戚琴为他壮胆,他绝不敢藏在此处,等着袭击这臭名昭著的东夷杀手。那白影子站在院子中间,侧耳听四周的动静。夜阑人静,庄户人家的院子充斥着梦中呓语的声音,打鼾磨牙声,还有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