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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亲眷开始,一直到最近与家人不和,设法让胞妹嫁了青梅竹马结束。自打纪皇后召见纪婉青后,调查便开始了,一直到赐婚圣旨下来,资料完整后,中午便到了高煦手中。吴正庸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纪大姑娘也不太浑。”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高煦不置可否,脑子清明,未必不会倒向纪皇后,毕竟宫中生存环境复杂,而她姓纪,皇后敢把对方放在太子妃的位置,必然有能钳制的手段。他略略一想,也不太在意,清宁宫前后殿壁垒分明,这是他的地盘,对方即便不怀好意,也折腾不出花来。纪婉青唯一能带给他麻烦的,就是凭着太子妃的身份,以自损八百的方式来伤害东宫名誉。不过,对方脑子清明,这事儿也不会有了。这就不错了,毕竟高煦对太子妃的最高期盼,仅是安分守己,不出大乱子罢了。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高煦点了点信笺上一处地方,“这个郑毅,父亲是靖北侯纪宗庆麾下大将,当年松堡之役,也一同为国捐躯了。”松堡之役,发生在三年前,就是纪婉青父兄牺牲的那场战役。这其实是一场非常大的战争,涉及到大大小小七八个点,不过以边城松堡战况最惨烈,军民亦最顽强,所以以此地命名。靖北侯纪宗庆作为坚守松堡的统帅,挡住了鞑靼脚步足足数个月,牵涉敌军很大一部分兵力,让己方薄弱处压力缓和不少,能挺了下来,没有让敌军破关南侵。只可惜,纪宗庆最后被围城两个月,弹尽粮绝,终于联系到援军欲夹击敌军时,援军却久候不至,到了最后,一城军民几乎都死光了。王朝失去忠臣良将,确实很让人痛心惋惜,那位刻意延误战机的援军统帅,虽本人已身死战场,但仍免不了被人唾骂痛恨,家人无法在京城待下去,只能匆匆返回原籍了。只是,当年那位援军统帅,却是东宫在军中头一位心腹,高煦很了解对方,那是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保家卫国,义不容辞,怎可能刻意延误战机?这其中必然有猫腻。只可惜当年东宫入朝仅两年,军中人手不多,松堡之役连续折进去了好几人,遭遇打击不可谓不大,很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缓和回来。等高煦再有余力查找真相时,很遗憾,那时候已船过水无痕。现在的东宫早今非昔比,实力大涨,即便是昌平帝欲动太子,恐怕也极为不易。只是高煦一直耿耿于怀,三年来一直致力于寻找当年真相,欲还心腹一个公道,为其正名。吴正庸当然知道这事,他轻叹,“若是纪宗庆能挺过来了,这事儿便容易查探许多。”纪宗庆是当事人,真相即便不能全部获悉,也能清楚大半。他意志力坚强,惦记妻女,硬撑着一口气回了京城,只可惜他伤太重了,三天后还是溘然辞世。高煦扫了眼郑毅之名,沉吟片刻,“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松堡这边入手。”松堡之役,守城大小将领几乎一个不留,因此高煦一直没往这边使过劲,现在其他地方没有蛛丝马迹,只能将视线投向这边。吴正庸深以为然,祖孙二人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一番,等到告一段落时,已到了宫门落匙时分。吴正庸匆匆离宫,站起前,他不忘恨恨骂一句,“那纪后其心可诛!”高煦净面过后,随手将密信扔进黄铜水盆之中,静静看着墨迹化开,直至完全无法辨认,他敛目。纪皇后其心可诛,他当然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8、第八章对于自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事,纪婉青并不知道,今夜是meimei出嫁前的最后一晚上,她正忙着多多嘱咐胞妹。朝霞院正房早早吹了烛火,帐幔低垂,姐妹二人挤在一个被窝了,窃窃私语。“jiejie,我舍不得你。”二人自娘胎就在一起,打小形影不离,分别在即,nongnong的不舍将纪婉湘淹没。姐妹没了亲娘,婚前教育便由何嬷嬷执行,听了那些羞人的话,纪婉湘本脸颊绯红,此刻也完全抛于脑后。“jiejie也舍不得你。”纪婉青在黑暗中握住meimei的手,轻拍了拍,“只是女儿家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郑毅为人正直,品行极佳,是爹娘从前看好的,你嫁了他,jiejie很放心。”姐代母职,meimei很柔弱,自打三年前,纪婉青便没有了撒娇任性的资本,哪怕她不舍之情不亚于胞妹,说出来的话也不能同一般。“你日后便是郑家妇了,可不能像在家这般娇气爱哭,你是长嫂,要孝敬婆母,爱护弟妹。”劝诫的话说了两句,纪婉青话锋一转,道:“当然,你也不能当软柿子,该立起来时还得立住。”纪婉青只觉有很多话要说,喋喋不休,从日常起居嘱咐到为人处事,纪婉湘含泪听了,连连点头,“嗯,jiejie我知道的,我肯定能过得很好。”“那就好。”纪婉青听到meimei声音哽咽,便刹住话头,“好了,明儿还要早起,jiejie再说一句,我们便睡了。”后半句她说得很郑重,纪婉湘忙抹了泪,认真倾听。“你成亲后,便立即与郑家离京,这几年内不许回来。”纪婉青想了想,补充道:“起码七八年。”随着今天白日的圣旨赐婚,纪皇后的谋算浮出水面,纪婉青无法不以最大恶意揣测对方。她固然希望安分守己过日子,但万一树欲静而风不止,胞妹便是要挟她的最有力途径,京城太危险,还是边城相对安全。郑父是军中大将,袍泽位置也不会低,有了对方庇佑,纪皇后即便想做什么,难度也会大上很多。当然这也不保险,纪婉青只能祈求,进宫后,她的处境不会太过艰难,以免牵连胞妹。纪婉湘闻言先是一惊,但脑子一转后,也明白过来,她忍不住暗暗垂泪。“哭什么?”纪婉青声音倒很平静,即便再难,也不会比父母兄长辞世那刻更难,她安慰meimei,“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会好起来的。”纪婉湘抹了泪水,哽咽应是,大力点头。姐妹离情依依,朝霞院寂静万分,而皇宫大内,就要热闹多了。坤宁宫中,纪皇后抬手一扫,将炕几上的茶盏拂落在地,“噼啪”一声,摔了个粉碎。“一群蠢笨至极的废物。”皇后面色阴沉,“不过就是个把月功夫,就给本宫捅了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