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2
”第二次听老和尚这么说,袁长卿倒不像第一次那么感觉惊悚了。他按着伤处摇了摇头,正待答话,老和尚忽然道:“可我看你那个未来的丈人,人家对这门亲事可不太乐意啊。”袁长卿一怔。他一直以为五老爷挺欣赏他的……“可要我替你说合说合?”老和尚道。袁长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扭头端过茶盏,将那仍烫着的茶水一饮而尽。许是茶水太烫,烫得他一时不知所措;许是老和尚的话太过出乎他的意料,总之,忽然间,他一向清晰的思维竟出现了一点混乱。垂眼沉默半晌,直到舌上的感觉恢复正常,他才渐渐镇定了下来。于是,他这才忽然想起,其实他早就已经定了主意是要选侯家十一娘的,而且他那位亲亲“祖母”挑中的也是她……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其实这时候他只需要略有几个动作,就能叫不太乐意的侯家老太太点头了,可他一直下意识地拖着没有动作……忽地,他的脑海里闪过十三儿那双含讥带嘲的狐狸眼。袁长卿心头一慌,蓦地端过茶盏又是一饮而尽……他一愣,低头看向茶盏——茶盏里居然是空的!老和尚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看着一向沉着稳健的他竟难得的乱了方寸,便回头冲着炎风挥挥手。炎风会意,将屋里的人全都带了下去。老和尚这才回头问着袁长卿:“你喜欢那个小姑娘?”袁长卿的肩一震,耳根蓦地一片飞红,避着眼道:“胡说!”“是吗?”老和尚伸手过去拿起茶壶,亲自给袁长卿仍端在手里的空茶盏里续了点水,道:“我听到你邀请那位十三姑娘陪你下棋来着。”他放下茶壶,盯着袁长卿的双眼道:“若是往日,便是那些姑娘们死缠着你,你都不会给个眼风的。”袁长卿飞快看他一眼,皱眉道:“我……是有正经事要说!”说着,不顾仍烫着的茶水,竟又是一饮而尽——也亏得老和尚算计到了,只给他倒了一点点的茶水。看着他明明被烫到了,却硬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德慧摇了摇头,忽然扬声冲着外面叫道:“炎风,你那里可有镜子?”“镜子?”袁长卿一阵不解。炎风也是一阵不解,但到底从身上翻出一面小菱镜送了进来。“拿着!”老和尚将镜子递给袁长卿。袁长卿接过镜子。“看着。”老和尚抬起他的手,让他面对着那面镜子,又道:“你喜欢十三儿?”袁长卿一窘,蓦地抬头瞪向老和尚。老和尚却一指那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袁长卿依言低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他仍是他。他又抬头看向德慧。德慧道:“看着镜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十三儿?”镜子里的袁长卿,那浓密的睫毛忽地就闪了一下,原本深浓的眸色竟似微微荡漾了起来一般,透着股迤逦的水波……镜子外的袁长卿一惊,忽地将那面镜子反手盖在蒲团上。“我没……”老和尚摇摇头,将一根手指横在唇上道:“人的嘴是会说谎的,唯有这里,”他指指胸口,“这里不会说谎。便是自己想骗自己也骗不了。”三和是个井井有条的人,因着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要下山回去了,她便催着五福和她一道先把能收拾的东西全都收拾了。珊娘想要帮忙,却被三和塞了本书,推到了一边。五福虽然利落地帮着忙,可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好,时不时地摔盆打碗着。也亏得她收拾的是细软,不怕她的摔打。虽如此,她一向是藏不住心思的人,脸色早摆在了那里。看着她将姑娘的一件披帛用力压进衣箱,三和叹了口气,停了手,问着她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怨气倒是说出来啊,只别拿姑娘的衣裳撒气,弄坏了又得听你叫着‘怎么办’了。”五福被炎风拎着衣领扯出凉亭时,三和正在到处找着棋子,因此她并不知道那一幕。珊娘虽然知道,却一直故意装着没看到,所以五福也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要说起来,五福比珊娘还要大上一岁,今年已经十五了。作为一个大姑娘,被个小子当孩子似地拎着衣领丢出去,便是没人看到那一幕,五福也深感自己丢了脸。偏她这么记恨着那个张狂的小厮,却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叫她想要扎小人儿都不知道该扎谁,所以她才万分气恨难平!“今儿遇到一个特别讨厌的人!”她跺着脚道,“偏想要做小人扎他,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叫炎风。”靠在窗边看着书的珊娘忽然道。五福一惊,扭头看向珊娘,蓦地尖叫一声,“姑娘看到了?!”珊娘这才发现她说漏了嘴,忙拿书一掩嘴,无辜地眨着眼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姑娘……”五福涨红着脸一阵跺脚。珊娘赶紧翻身坐起,拿着书闪出房门,又探头笑道:“你们忙,我出去转转。”三和忙道:“这么晚了,姑娘可别出院子。”“知道了。”珊娘答应着,便笑眯眯地跳下了台阶。若说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是死去时的那个年纪,可许是她这身体到底才十四岁,也许还有身边人都拿她当个孩子看待的原因,渐渐的,她越来越忘了她该有的年纪,竟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十四岁小姑娘了。便是这么随意下个台阶,她都忍不住想要蹦着下去……她蹦下一级台阶后才意识到自己这稍嫌幼稚的举动,忍不住吐了吐舌,往左右瞄了一眼。这会儿五老爷和五太太正在屋里说着话,隔着门她都能听到五老爷的笑声。侯玦在侯瑞屋里,二人好像在玩着从庙会上买来的什么东西,且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倒厦房里,那些跟出门的下人们正收拾着行装,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倒是没人注意到她这点小小的跳脱。珊娘咬着舌尖,往左右又看了一眼,见果然周围没人,便跟只小兔子似的,一级一级地从台阶上蹦了下去。她却是不知道,那棵银杏树的枝叶间,正藏着个人。那人默默凝视着她,心里一阵起伏不宁。到了此时,如果袁长卿还不知道他面对十三儿时的那种起伏不定,代表着什么含义,他也不会被那么多人高看一眼了。而便是他对她起了什么绮思,他脑中理智的那部分仍是深知着,有些事是可以经过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