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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妇人一看便知道是一家子,生得极是想像,都是容长的脸型,长眉凤目。只年轻些的那位个子略矮一些,眉眼看着也更加柔和一点,不像那七旬老妇,似天生带着威仪一般。珊娘扭过头来时,那七旬贵妇也暗吃了一惊,不由把珊娘一阵上下打量。只见珊娘身上披着件大红织金缎的白狐斗篷。因她正扶着那个农妇,便露出了里面一身上下都是大红色的艳丽衣着——这世间除了新娘子,再不可能有人这么打扮了。因此那七旬贵妇一下子就知道了,眼前劝人的,竟是个新妇。而在世人的印象里,便是新嫁娘再是个天生活泼的性情,在新婚的头一个月里,怎么也要装出个腼腆模样来。偏珊娘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竟还主动站出来去安慰一个老妇。那贵妇不禁又往珊娘脸上仔细瞅了一眼。这会儿珊娘头上正盘着个挑心髻,发心里压着朵嵌宝贴翠的牡丹花,左右还各簪着一根双喜金簪。她虽作着个成年人的打扮,那扎成一束拢上去的刘海,以及那仍带着稚嫩的面容,则明显地昭示着她如今不过才十五六岁年纪。贵妇打量着珊娘的时候,珊娘也在看着她以及她的那些随从。然后,她就在贵妇身后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五皇子周崇。周崇见她看过来,忙冲着她悄悄指了指那贵妇,又是一阵杀鸡抹脖子地乱比划。于是珊娘便猜到了这贵妇的身份,顿时后背的汗毛都炸了一炸。话说前世时珊娘并没有什么机会跟后宫诸人打交道。一开始,是因为袁长卿的官位不够她入宫觐见贵人,等后来随着他的地位一步步抬升,她的身体却一步步地衰弱了,竟是少有机会进宫。且太后之为人,全天下人都知道,那是个刚硬严厉得连当今圣上都畏惧的性情。因此,便是难得的几回觐见,她也没敢怎么仔细打量太后。偏如今那位吓人的老太后竟就站在她的面前,且还跟她搭着话!她该怎么回话?!珊娘不禁回头看向袁长卿。袁长卿接到她的眼风,立时上前一步,一边向着太后叉手行礼,一边抬眼瞅向太后,却并没有开口称呼。果然,太后冲他一挥手,道了声:“大郎免礼。”——显然她不想露了身份。于是袁长卿便又行了一礼,这才后退了一步。珊娘也匆匆忙忙地跟着他行了一礼,悄悄把自己遮在他的身后。老太后看了珊娘一眼,却是暂时没搭理她,回头跟那农妇搭起话来。那老农妇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不知道太后的身份,只当她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君,却也没表现得畏手缩脚的模样,竟就这么和太后拉起了家常——也是,袁长卿和珊娘虽说没刻意打扮,可那穿着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偏这老太太还敢笑话着袁长卿,可见是个风趣又有胆识的老人家。老太后跟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后,回头见袁长卿小俩口乖乖站在一旁没敢动,便恩赐地一挥手,“且先去上香吧,回头再过来说话。”顿时,珊娘的后背又刷过一阵寒流。第122章祈愿钟袁长卿和珊娘退开后,周崇偷眼往太后那里瞅了瞅,见她跟那个老妇聊得甚是投入的模样,便蹑着手脚一转身,偷偷跑过去一拍袁长卿的肩。他才刚带着一脸歉意跟珊娘道了句“对不起”,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后的叫声。“小五人呢?怎么又跑开了?!”周崇一缩脖子,冲着袁长卿做了个鬼脸,忙不迭地转身跑了回去。直到离了袁长卿和珊娘,他这才扬声答道:“我在这儿呢。”太后看看他,一边仍和那个农妇说着话,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珊娘的背影一眼。珊娘对这一眼却是一无所知,她正跟着袁长卿在放生池边准备放莲花灯。见他双掌合什闭眼祷告,她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垂眼合什。等她抬起头来时,就只见袁长卿正低头冲她微笑着。他执起她的手,然后二人合力将那盏灯放进放生池中。看着那灯和其他莲花灯汇成一片灯海,袁长卿低声道:“我一点都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包括我母亲。”珊娘心头一柔,悄悄靠近他,那一直被他握着的手,则下意识地回握了他一下。感觉到手指上的回握,袁长卿低头看看她,然后温柔一笑。他早知道,十三儿是个心软的,且还总那么口是心非。“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总不肯叫人看到你心软的一面。”他道。“什么?”珊娘没能明白他的意思。顿了顿,却是由他提及的“第一次”想到他偷窥她的事,顿时一扯他的手,斜眼睇着他道:“你那时候是不是躲在木器行的楼上偷看我来着?”袁长卿自是不会承认的。他拉着她离开池边,好让出地方给后面的人放灯,一边从容笑道:“我岂能是那种小人?不过是你不知道我在楼上罢了。”“狡辩!”珊娘不屑地一撇嘴,“君子非礼勿视。我不知道你在楼上,你就更不应该偷窥我了!”“可我偷窥你什么了呢?”袁长卿忽然冲她俯过身子,歪头坏笑道,“当时你做什么了?那么怕我看到?”当时她正恃强凌弱,欺负着她家那几个不到十岁的熊孩子呢……珊娘看着他张了张嘴,忽地无语了。她总不能主动向他承认这一点吧。袁长卿得意一笑,护着她避开来来往往的香客,又低声道:“太后那里你不用担心。”珊娘一怔。她心里是在不安着的,但她刻意掩饰了,却不想还是叫他看出来了。袁长卿又道:“太后是将门之后,脾气一向刚直,你……”他顿了顿,似怕吓到珊娘一般,把到了嘴边的话又临时改了一种说辞,道:“太后母仪天下,万众之尊,说话自是不会婉转,有时候听起来还很是吓人。但你不用害怕,太后虽然性情直,却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且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种畏首缩尾的人,你在她面前越是胆怯,她就越是要欺压于你,你表现得越有胆气,越敢在她面前说真心话,她倒反而能看重于你。”珊娘抬头看看袁长卿,忽地一阵苦笑,道:“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就觉得太后看我的眼神不对。”袁长卿一怔。他只顾着安慰她,劝她放心了,却不想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她的不安。他想了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太后不过是因为之前的流言迁怒于你罢了。且,太后并不认识你,对你有误解也是有的。你放心,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