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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伸手管了一回闲事。却不想那卖花女竟常在讲武堂附近卖花,故而二人倒常常能碰到。这么一回生两回熟的,加上那卖花女“常被地痞混混们敲诈着”,他帮的忙多了,二人也就有了交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侯瑞道,“倒是那姑娘挺有心,总记着。每回遇到我便要过来打声招呼。”许是五老爷和珊娘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侯瑞赶紧又摇着手道:“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就是……就是……就是觉得她是个可怜人……”珊娘的眼忽地便是一眯。这句话她儿子也说过。“她怎么可怜了?”她问。侯瑞道:“她自小没了父母,跟着个哥哥长大的,偏她哥哥身子不好,常年要吃药,如今家里全靠她卖花支撑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侯瑞摇头叹息着,珊娘的脸色却是一阵阴沉,皱眉道:“你信?!”侯瑞一阵诧异,“为什么不信?她也没理由骗我……”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珊娘笑道,“你可是觉得,她是编故事来骗我钱财的?放心吧,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曾主动要给她钱来着,可她拒绝了,一文钱也没要我的。”五老爷竖着眉锋道:“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你那点钱算得什么?!不定人家就等着你这呆子上钩,好捞笔大的呢!”又道:“以后你离她远些,那丫头看眉眼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侯瑞被五老爷教训得一阵沉默。珊娘也道:“京城不比梅山镇,那梅山镇上人人都知根知底,我们自不会担心你上当受骗。京里人多,又很难知道一个人的真正底细,所以也难说那姑娘就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小心总没大错。何况京里还有一种叫作‘养花’的勾当,谁又能知道她是不是谁家养的‘花’呢?”珊娘话毕,侯瑞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笑道:“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跟那姑娘原就没什么,你们多心了。”珊娘觉得自己也算是了解侯瑞的,知道他是个在女色上不用心的,如今听着他这么说,便放了一半的心,又把她所知道的“养花”一事跟侯瑞细说了一遍究竟,嘱咐他道:“京城人流复杂,你在外面时万事小心。”五老爷竟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养花”的勾当,倒好奇地跟珊娘打听了一回,又问着袁长卿。袁长卿知道的自然比珊娘知道的详细,便给五老爷细说了一回。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京城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便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袁长卿这人一向仔细,回去后,仍是叫人追查了一回那个卖花女和“痦子男”的底细。他原还觉得珊娘这是多心了。要知道,五老爷一家在吃穿用度上都不怎么讲究,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模样,何况侯瑞还是个有好衣裳都穿不出个好模样来的“糙汉子”。便是照着常理,他这样的也不可能入得那些“养花人'的眼。而叫袁长卿没想到的是,下面人送来的消息却证实了珊娘的猜测。那个“痦子男”,竟果然是个“养花人”……起了疑的袁长卿一阵追查,最后竟沿着那些草蛇灰线,将线索引到了袁昶兴的身上。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袁昶兴这应该是在报复珊娘打他的那一回。如今珊娘的月份越发大了,袁长卿自是不可能再把这些烦心事告诉她的,便想着找个机会跟侯瑞深谈一次。只是,计划总跟不上变化。他这里还没能抽空去找侯瑞,如意坊那边就传来消息,因着那个卖花女的事,五老爷父子两个吵翻了……第162章心解五老爷是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虽然他看似对几个孩子都是“放羊吃草”的教养方式,其实心里还是挺关心每个人的。加上侯瑞在五老爷心目中已经定型为一个不靠谱的形象,珊娘那里选择了相信侯瑞时,老爷则抱着怀疑的态度,于暗地里悄悄注意着侯瑞的一举一动。一开始,侯瑞倒是依着和珊娘的约定,没有主动去找那个卖花女。可架不住那卖花女惦记着他,总是主动来找他。侯瑞是个直爽的性情,便直接问着那女孩是不是被人养的“花儿”——他却是不知道,“养花”的行当中有一个惯用的手法,便是在被目标发现身份后,那些“花儿”会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反过来装着个柔弱模样,处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卑微可怜,以及她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此时侯瑞只是个才刚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又不像袁长卿从小就活在各种算计中,平常也不怎么跟女孩子打交道的,被卖花女以那种充满爱慕的、既卑微又热烈的眼神瞅着,小伙子难免就有些飘飘然了,然后也就忘了珊娘的告诫。就这一点来说,五老爷不信任他还是有些道理的。五老爷也不是袁长卿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性情,他对侯瑞,其实很有些像前世珊娘对她儿子那样,是严厉有余而了解不足。发现侯瑞跟卖花女又“勾搭”上后,老爷立时动了火,把侯瑞拽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侯瑞原就是个逆反心很重的孩子,被老爷这么一教训,他立时想起“卖花女”之前曾跟他说过的,那些有关世人对她们这些人的偏见和误会,便和五老爷犟了起来,只说那行当虽然脏,女孩儿却是干净的,她也不甘心做“花儿”,只是求告无门,想要借着他逃出“养花人”的魔爪而已。五老爷哪里肯信他的话,一心认定了侯瑞这是“色迷心窍”,于是又是一通蛮横的打骂。和当年珊娘那才十五岁的儿子不同,此时侯瑞到底已经成年了,被老爷骂急了,他反身就出了家门,干脆住进了讲武堂里。这一下好了,倒更便于那卖花女下手了。若是平常,不定五老爷就该去找珊娘商量对策了,可如今珊娘月份日足,老爷不想打扰于她,又觉得这是“家丑”,若告诉了袁长卿,倒叫珊娘在袁长卿的面前失了脸面,便没找任何人商量,直接找上了那个“痦子男”,竟和当年珊娘一样,想着拿钱买平安的主意——只这一点便看出,这果然是父女俩,想出来的主意都是一样一样的。老爷又哪里知道,“养花人”的这一单“生意”,并不只是单纯的“卖花”。那“痦子男”收了钱财后,便假装把卖花女“卖”去了别处,那卖花女半中间得以“逃脱”,便“投奔”了侯瑞。一番哭诉后,侯瑞自是以为五老爷生了歹意,要把那卖花女卖往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一点,侯瑞则好于珊娘那个儿子。珊娘的儿子跟他爹一样,平常想什么都不会跟人说,侯瑞却是个一根肠子直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