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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刮过。他们之间隔着雪,不知几时,雪粒子砸下来了。他们之间隔着人,茫茫人海,他们一步之遥,又隔着谁呢?“谁骗了你?”伊龄贺这句话就在嘴边,想起一个淡青色的人影,又生生的吞了进去。顾惟玉,对,就是那个姓顾的娘娘腔,除了那一次,还有几时骗过她。冷风呼啸,穿街而过,伊龄贺瞧了后头的石榴一眼,道:“带伞了吗?”石榴忙不停去取伞,青棠手一扬,“不用。”伊龄贺软了下来,靠近青棠两步,嘴里道:“是我骗了你,宝珠茉莉是那姓顾的拿来的,他交给我后就走了。不是我要骗你,是他要我别说的。”伊龄贺又嘀咕:“你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就是为了骗我说出那株宝珠茉莉的来处?你好啊,我骗你一次,你就下这样的狠心来骗我?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变得这么狠心了......”霍青棠没事,伊龄贺自然是高兴的,此刻青棠不期又说出一句:“云娘的爹病了,要七明芝看病。”七明芝是什么,长于临水石崖间的东西,少之又少,市面上几乎没有卖处。伊龄贺浓眉一扬,道:“哪里有?”霍青棠消瘦的身影走在雪影里,风一吹,快要吹散了她。伊龄贺站在她旁边,嗤道:“蟾宫不过区区一个香坊,他要做生意,既然是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青棠笑:“是啊,蟾宫区区一个香坊,如何寻来这许多奇珍,已经够奇怪的了。”蟾宫香坊研制的香料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宫里的娘娘都在托人打听这钱塘蟾宫的妙处,总不会比宫中匠人的手艺还好吧。去钱塘打听的人一波又一波,还有人想斥资将蟾宫买下来,人家抬着成箱的金子去,据说连蟾宫香坊真正的东家都没见着,着实让人遗憾得很。伊龄贺浓眉一抬,坚韧的鼻锋划过风雪,“一座香坊而已,七明芝买不到还抢不到吗?”霍青棠侧目看了伊龄贺一眼,这人流着蒙古一族好战的血液,他骄傲而勇敢,是啊,蟾宫又不是堡垒城池,谁说它坚不可摧。既然买不到,那就抢!作者有话要说: 青棠武力值是多少,有待检验......☆、深夜入了夜,石榴照旧进来给霍青棠烘烤衣物与被子,青棠从屏风后转出来,说一声:“我要出门,你去歇着吧。”石榴抬起头,瞧见青棠穿着束身的衣裳,她心下一惊,竟问了一句:“姑娘要去哪里,奴婢也......奴婢也去。”青棠腰上缠着一根鞭子,那鞭子石榴是早早就见过的,璎珞姑娘过去把鞭子挂在墙上,自从她走后,这鞭子也就摘了下来收进了箱子里。如今大姑娘腰上缠一根鞭子,夜里出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当得起。当下,石榴将衣物拿开,起身道:“姑娘,石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就带石榴一起吧。”寒风刮一刮,窗外枯树枝桠逆着风声响一响,青棠伸手去拿屏风上的斗篷,石榴忙道:“外头冷,我给姑娘拿一件厚些的。”石榴捧一件滚了毛边的淡青色斗篷出来,这里头填了棉,确是比先前那件厚实不少,青棠将斗篷往下一抖,穿在了身上。石榴跟着她,青棠不期回头说一句:“我尽快回来,若我一时没回来,你就去书院帮我吿个假。”虎丘上冬日的寒梅开始迎风展枝,伊龄贺骑着惊寒无声等在史家的宅子外头,青棠从侧门出来,惊寒瞧见她,张着嘴要打个喷嚏,伊龄贺拍它一下,马儿立马安静了。青棠瞧伊龄贺一眼,见他身后无人,道:“云娘呢?”“我让林媚春与云娘先过去了,来,上马!”乌黑的骏马在冬日的暗夜扬蹄远去,伊龄贺挡在霍青棠身前,寒风一阵连起轻飘飘的湿意,又落雪了。洛阳顾宅里灯火通明,顾家的老太爷坐在上位,下头跪着的是二房的独子,也是二房的命根子,顾珩。顾珩年轻,相貌又生得好,此刻他穿锦衣跪在地上,堂中灯火一照,竟让人无端生出一些怜惜之情来。顾老太爷坐在上头,眼睛半眯着,外头传来声响,“老太爷,我们娘俩活不了了,他这是要让我们娘俩都去死啊,老太爷!”外头进来一个年轻妇人,那妇人怀身六月,挺着一个大肚子,见到顾老太爷就开始抹眼泪。顾珩跪在地上,瞧见妻子叶氏,斥一声:“嚎甚么丧,你活不下去就去死,没人拦着你。”那妇人呆了呆,一时竟是不知作何反应,她挺着肚子,瞧见一直站在一旁的顾惟玉,直挺挺的就跪下了,“大伯,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顾惟玉一直站在窗边,顾老爷子不表态,他也不说话。直到此刻弟媳叶氏进来,他就知道,老爷子是要让他做决定,二房救是不救,全凭他顾惟玉的一句话。顾惟玉伸手去扶叶氏,叶氏跪在地上,不依不饶,“求大伯给我们一条生路吧,往后的日子里,逢年过节,不,一年到头,我每日都去给大嫂烧香叩拜,我每日都去!大伯,你救救我们吧,相公知错了,他以后会懂事的,大伯,你就去求求陈总兵,帮我们一次,啊?”顾珩花十万两在工部设在漕河上的收税站捐了个小官,也不知他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私自扣下了几艘过往的商船,人家手里拿着通行许可证,船扣下几天,待人家拿着许可证过来要求放行的时候,船里的东西却丢了一半。过往的三艘船里装的是丝织品和高级瓷器,另有一艘里头装的是舶来品,胡椒和苏方。上头来问,顾珩曰:“这几日风大浪大,河里涨了潮,打翻进了河里也未可知。”这是一番骗人的鬼话,上头知道顾家与陈总兵的关系,自然想息事宁人。收税站约了船主出来谈,船主说做不了主,须得东家发话才作数。等见了东家才知道,这船里的东西是当朝户部侍郎史家二公子的商货。这下更不得了,收税站立马将问题抛还给了顾家,让顾家去与史二公子直接打交道,省得双方都是惹不起的大佛,偏帮了谁都是大麻烦。顾家备下银子,欲要以市价买下船中之物,却依旧只见船主不见东家,若问东家去了何处,那人又说:“东家下了江南,东家有交代,船不可动,就停泊此处,我在此看守,一切都等东家回来再做定夺。”史家的二公子史东星常年在济宁到通州一带做生意,这次的商货,价值虽不菲,却也不是甚么寻不到的珍稀物件。唯有胡椒和苏方,这两样是舶来品,贩售数目多少受朝廷管制,若要寻来整整一船赔偿人家,又是有些棘手的。冬日的夜,地上结着寒霜,顾珩挪了挪膝盖,叶氏扑在他身上捶打他,“说呀,说呀你,你把人家船上的东西弄哪儿去了?”顾珩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