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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2

    “大郎,你坐下吧,我们父子俩许久没有好好谈谈了。”李绛心平气和地说道。

……

外头月色正浓,浓黑的天幕上没有一颗星星,反而显得月亮愈发明亮,甚至不用打灯笼,也能看清脚下的路。李晔了却了一桩心事,却有个更难说服的人,在等着他。

他回到房中,看见嘉柔正趴在他的书案上画什么东西,手边点着四盏烛灯,照得屋里比平时亮堂许多。窗户开着,外面不知名的花香悠悠地飘进来。这满室的馨香灯火,倒让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哪怕面对的是千仞峭壁,也不觉得难了。

他对侍立在旁的玉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侧头示意她先出去,然后自己走到嘉柔的身后坐下来。嘉柔在画的大概是花,但画工实在是差强人意,看不出来是什么花。

嘉柔画得太过投入,也没注意到李晔来了,还以为玉壶仍站在自己身侧,拿开笔微微审视了一下,说道:“玉壶,你说我这画,画得像吗?要不然还是等郎君回来,让他画吧?”

“你要画什么?”李晔忽然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嘉柔吓了一跳,转头看他,下意识地伸手臂挡着画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李晔好笑道:“别挡了,都已经看见了。只不过实在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嘉柔叹了口气,把手臂拿开,端详自己画的一团东西,的确没什么模样。

“我想着天气热了,自己画个扇面,再绣上去。我觉得莲花清凉白净,倒是应景,而且……”而且莲花总能让她想到李晔,这样就等于把他随身带着了。

当然这点小心思,嘉柔是不会说出来的。

李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手将嘉柔放在一旁的白绢团扇拿过来,略略想了想构图,便提笔蘸墨画了起来。嘉柔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男人的神情十分专注,橘黄的暖光投在那玉白的肌肤上,多了几分烟火气,眼中仿佛盛着星辰。

只见三两笔之间,一朵莲花便出了水面,似有迎风摇曳之姿。其下莲叶几片,还有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派初夏的景象。

李晔画好之后,等墨迹干了,才将扇面交还给嘉柔:“好了,你看看可还成。”

嘉柔把扇子接过来,落笔细腻,笔锋工整,很难相信是这么短时间内画好的。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从小就接受琴棋书画的教育,这些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岂止是还成,你太谦虚了。明日我就叫玉壶绣,绣好了夏日便可以用上了。”嘉柔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比她自己画出来还高兴。她这个人比较乐天安命,自己不如人的地方,从来不怎么强求。

李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她问道:“怎么不是你自己绣?骗我画了画,却要拿去给别人绣。那我便要收回了?”

嘉柔一把将扇子抱在怀里,生怕他夺去一样,说道:“我绣就我绣,你给我的就是我的,不许再拿回去。”她调整了姿势,抬头问他,“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么,到底是什么?”

李晔抬手摸着她的头发,她精致的眉眼被烛光照得清清楚楚。他也是想了许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看着她的目光,却忽然心生怯意,只看着她发髻上的珠钗说道:“昭昭,你许久没有回家了,要不要回南诏去住一段时间?等你绣好了这扇面,我再去接你回来。”

嘉柔立刻从他怀里出来,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想把我送走?”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晔看着嘉柔,不解问道:“什么叫又?”

嘉柔想起上次张宪说他去河朔,连后路都帮她想好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回你交代了什么东西给张宪?你总觉得是为我好,可有设身处地为我想过?若是你在我的处境,会喜欢你这样做吗?”

李晔坦诚地摇了摇头:“不喜欢。可我,没交什么东西给张宪啊。”

“他说你连退路都帮我想好了,难道不是放妻书之类的,让我回南诏去,继续嫁人吗?”

李晔听了失笑:“娘子完全想错了。并不是放妻书,而是怕你呆在长安城的日子无聊,到周边游玩的安排罢了。”

嘉柔不相信:“真的?你没骗我?”可是当时张宪的口气,明明支支吾吾的,说得很严重一样。

“自然没有。河朔一战胜负本就是五五分,我何至于回不来,需要写放妻书?那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广陵王身边的第一谋士了。”李晔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他当时准备给张宪的,的确不是什么放妻书,而是他担心都城中有变化,安排张宪他们送嘉柔回南诏的锦囊罢了。

南诏原本也不安全,可已今非昔比。他一直有收到关于南诏兵制改革的消息,眼下就算吐蕃大军压阵,也是足够抵挡一阵了。而且木诚节与周围的节度使重新修好关系,以利相交。不算是孤立无援。

若是都城中有变故,反而南诏山高路远,影响不到那里。

嘉柔摩挲着李晔袖子上的花纹,花纹都有些起毛生旧了。她问道:“今日徐良媛找你,到底说了什么?”

李晔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昭昭,我下山的时候,曾经答应过老师,余生要尽自己之力,匡扶社稷。这是我欠他的恩情,无论我是谁,都是要还的。也许你会觉得我心里只装着那些,对你有些无情。可很多事,我是无法选择的。纵然知道你愿意陪我涉险,我也不想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此情此心,可鉴日月。”

嘉柔走到李晔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贴在他瘦削的后背上。这人这么瘦弱,怎么能把那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明明一压就会垮掉了。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保护好自己,你让我留下来陪你渡过此次难关,好不好?”她闷声问道。

“昭昭……”李晔还想再劝她两句,嘉柔却抢先开口道:“不管今日徐良媛跟你说了什么,你又答应了她什么,我只知道她是害我阿娘的罪魁祸首。而且她如今不过是屈屈一个良媛,就算太子登基,她的出身当不了皇后。只有广陵王做了皇上,她才能真正得享高位。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李晔低声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

“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我只要你知道那个女人绝非善茬。她是白石山人的女儿又怎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因为相信她可能会给你自己招来杀生之祸,你明白吗!”嘉柔着急地说道。就算不是徐氏,也应该是在广陵王登基以前,不会太远了。

前世那个坐着四轮车的玉衡,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谁害他变成那样,只能尽自己所能去阻止。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