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只小白兔

    “婉婉，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我爸知道了……”你低声劝说拽着你的胳膊往名为“天上人间”的高级会所里走的好友，头疼不已——尽管知道这是好友的一片好心，但如果早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出来玩散散心”是要去找鸭作陪，你绝不会把被退婚之事这么轻易地告诉她。

    “怕什么？”林婉面露不屑，脚步不停：“他尚祁天既然都能为了一个装清纯的灰姑娘来退你的婚，你堂堂梁家大小姐，出来玩玩又怎么了？”她轻车熟路地带着你七拐八拐，穿过在舞池疯狂摇摆的人群，对吧台后的中年人抬了抬下颌：“唐经理，把你们这一等的雏儿都叫出来。”

    唐经理眼珠子在你身上转了两圈，在你感到不适前满脸谄媚地笑道：“好好好，您二位里边请。”马上便有两个穿着暴露的男侍者上来带路，把你们引到一间豪华但昏暗的包厢里的真皮沙发坐下。离开的时候，你旁边的那位男侍者有意无意地用胸肌蹭了蹭你的肩膀，激的你一阵恶寒。

    你一边用手抚平肩膀上的鸡皮疙瘩，一边郑重地望着好友，做最后的悬崖勒马尝试：“婉婉，听我说，尚祁天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是如果被我爸知道我来这里，你下次再见我可能就是在我的葬礼上了。”

    林婉把你的脸扭向鱼贯而入的一排排少年，声音里满是快活的笑意：“哎呀，我的大小姐，别把叔叔想的那么无情嘛。再说了，”她把唇贴近你的耳朵，呼气如兰：“看看这满屋子的美色，你真的不心动吗？”

    你垂下眼睫，心中微动。

    从有意识起，你就被教导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坐卧行止都要优雅规范，穿着打扮不能随意张扬，人情往来都要熟稔于心……你曾经哭着问母亲，为什么比你小两岁的弟弟就可以在球场上肆意奔跑、开怀大笑，而你就必须在茶几前不停练习端茶的动作，错一下都要用竹条抽小腿。而那个美丽温婉的女人轻柔地抚摸你的额头，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真相：“因为你以后，是要嫁出去联姻的。”

    所以从来都不存在小说里争夺继承权的选项。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你的命运在出生成女儿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或许你比那些不被承认的私生子、私生女已经要好太多，但是作为一枚有思想却没有选择权的棋子，你已经忍了太多年。事到如今，难道还要继续忍耐下去吗？

    片刻，你抬起脸，和林婉对视，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下次了。”

    林婉“咯咯”笑起来，挤眉弄眼道：“下次谁带谁来还不一定呢。”

    唐经理看你们氛围终于和缓，连忙出声道：“林小姐，这些就是我们这儿最顶尖的一批新人了，您瞧瞧？”

    林婉随意看了两眼，不甚感兴趣地说：“我不用，是这丫头有洁癖，你让她挑。我还要柏承就行。”

    唐经理擦了擦汗，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您之前没说要来，柏承今天已经有…有客了。”

    林婉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有客？你跟我说他今天有客了？我之前付的包他一个月的钱呢？给到狗肚子里去了？”唐经理汗流的更厉害了：“这……那客人指名道姓要柏承，柏承自己也答应了，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哇……”没等他说完，林婉已经气冲冲地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拖，在唐经理求爷爷告奶奶的赔罪声里两个人渐渐走远，去挨个包间搜寻那个叫柏承的胆大包天的鸭，徒留一屋子莺莺燕燕和你面面相觑。

    你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困难地说：“那不如……大家先回去，等唐经理回来再说？”“那不成，”为首的面容艳丽的少年显然经验比别的同行多，面对这种“客人把上司一顿暴揍拖走”　的突发情况也能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献媚但丝毫不让人讨厌的笑容：“您不如先选着，看上哪一个就选哪一个，要让兄弟们一起服侍您……也不是不行。”说罢，他害羞地低下头，仿佛是无意间露出一截白嫩细弱的脖颈。他身后的少年们也都或热烈或羞怯地望向你，仿佛不选他们就是天大的罪过。

    你沉默了。纵然已经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决定留下，但并不代表现在的你就想一步登天直接开yin趴。于是你在少年们灼热的视线将你烧穿之前，勉力点了一个靠角落里站着的低头看不清表情的少年：“那就……就靠墙边那个吧，他一个人服侍我，其他人出去。”

    其余少年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倒也没过多纠缠你，转眼间如潮水一般退去了。那个被你留下的少年的身影在这时才完全显现：他不算太高，却十分纤瘦，会所里的暴露衣服更显得他整个人空荡荡的。当他抬起脸走向你时，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走到你身边轻轻坐下，与你保持了半米的安全距离，没有直视你，轻声问：“小姐想玩些什么？”

    你心中一颤。你不想暴露你是一个新手，但是该如何和一个陌生男人——尤其是一个即将和你上床的陌生男人相处这件事着实让你手足无措。你嗫嚅半天，憋出一句：“那我们……玩扑克？”天可怜见，作为一个被严格管教的富家乖乖女，你会的娱乐着实不多。连扑克都是林婉教你的。

    “玩扑克？”少年诧异地抬眼看你，显然被这意料之外的答案惊到了。蓦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你涨红的脸粲然一笑，原本稍显平淡的五官平添三分勾人的艳丽风情：“小姐不会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不是，”你好半天才从美色中回神，连忙出声捍卫自己的尊严：“点鸭是第一次。”

    听到“点鸭”两个字，少年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又恢复成最开始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小姐是第一次，那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小姐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上面和下面？有区别吗？在此之前，你从未思考过相关问题。虽然也大概了解过一些相关知识，但你从未想过还有男插入女之外的交合方式。直觉告诉你，少年所指的和你所认为的不是一个东西。于是你谨慎地说：“我都想体验一下。”

    少年点点头，又问道：“小姐要洗澡吗？”顿了顿，似乎是怕你质疑“天上人间”的服务质量，又跟了一句：“我来之前已经都清理过了。”

    你点点头，于是少年打开沙发旁的隐藏门带你进到一间卧室。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超大床，洁白的床单柔软的像云朵。天花板上也有一面对应的圆形反光镜，床的左边还有一些你不清楚用途但是看一眼就面红耳赤的用具。

    少年回头对你笑了笑，道：“小姐去洗吧，我准备一下。”

    你耳朵发烫地说“好”，几乎算是落荒而逃地进了洗浴间。三下五除二扒掉身上的衣服后，你躺在浴池里欲哭无泪。

    事情究竟是怎样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之前头脑一热答应林婉留下来，但并没有做好真的与某个人上床的准备。现如今只待自己一出去，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如……洗完澡就回家，钱照给，这样双方都没有损失。

    你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暗自做了决定。

    “小姐还好么？”你蓦地一惊，想要睁开双眼，却有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你的眼皮上，让你眼前一片黑暗。“我看小姐许久都没有出来，所以进来看看。”少年的声音在你右侧响起，温润的嗓音自带某种安抚的魔力，让你紧张跳动的心渐渐平缓下来。

    “你遮我眼睛干什么？”你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我给小姐准备了惊喜，可小姐迟迟不肯出来……”少年吞吞吐吐地说道。吐息间潮热的空气拂过你的脖颈，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你脸上一红，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说：“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我想过了，不如……”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两片柔软濡湿的东西封住。

    眼前黑暗的时候，其他感官反而会放到最大。你感觉到少年柔软的唇抵住你的细细吸吮，舌尖伸进来，细致地扫过你的唇齿之间。最后点了点你的牙关，于是你便松口放他进来和你纠缠。他的舌耐心地抚过你的上腭、舌根、舌底，却总在你的舌捉住他的前一秒坏心思地溜走。直到你们俩都气喘吁吁、涎液顺着下巴融进水里，才迫不得已分开。

    少年缓缓放下了一直挡在你眼前的手，抢先说道：“不知道小姐要说什么？”

    此刻你的脑子早已被刚才那个暧昧的吻搅成了一团浆糊。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么？水汽蒸腾间，你感觉所有理性的思考与感性的抗拒都在这一刻离你远去。只剩下身体深处的本能告诉你想要继续、想要更多。要说什么？不不不，你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想——

    于是你还没等笼罩在眼前的模糊重影完全散去，就突然伸手搂过少年的脖颈，在他的一声惊呼中，把他带进这一方水天地。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重新堵上他那张总是吐出让你难堪的话的嘴，恨恨道：“你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