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赫舍里皇后还是老样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的原因，她对几个公主非常好，比如说现在，明明过两天就是太皇太后诞辰，一切都得有她这位皇后安排处理，却还是请几个小孩子进来，待请过安之后，又热情地邀请他们在这里坐坐，喝茶聊天。

几个姑娘享受的最好的教育，有不爱说话的，却绝对没有不会说话的，轻轻松松的聊天也能逗得赫舍里皇后笑得前仰后合，不住感慨：“胤礽那孩子就不爱跟我说这些……哎，还是姑娘好。汉人都说女儿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倒是不假。”

“皇额娘这话说的可就不准了。”茵芫笑嘻嘻地道，“哪年千秋节太子二哥没别出心裁给皇额娘弄点惊喜？就是额娘都天天说我和大哥比不得太子二哥的孝顺呢！”

“对啊。”茵蓉也跟着附和，“谁不知道太子二哥是最最孝顺的？”

皇后听了这话笑得更灿烂了，“就是保成没有你们姑娘家家这么一张抹了蜜般的嘴，要不我天天可得高兴坏了——”

正说着话呢，坤宁宫的大宫女虹阳姑姑似乎出去了一下，回来后就看着赫舍里皇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茵蓉见状立刻知道皇后这事有事情要处理了，横竖她们在这里待了大约有半个多时辰，便笑着带头起身告退。

赫舍里皇后看了一眼虹阳，也知道这大宫女没重要的事情不会如此，便也不再挽留：“本来是想留你们在坤宁宫吃午饭，可惜，后天就是老祖宗的寿礼，这里乱糟糟的，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可别当皇额娘舍不得那一口饭，撵着你们走啊。”

“皇额娘严重了。”茵蓉笑道，“老祖宗的寿礼最是重要，可别被我们给耽搁了。既然皇额娘忙着，那女儿们便不叨扰了。”

出了坤宁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前往慈宁宫。齐布琛跟在整齐的大队伍后头，望着漫长的前路表情忧郁：幸好自己没穿越在阿哥公主身上，要不然，天天光是去各宫请安，那就妥妥的日行万步无压力啊。

到了慈宁宫后，刚走进院子，就瞧见慈宁宫正殿有一个小矮团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跑，眼瞧着就要跑到门槛前，突然噗通一下子摔倒在地。

——那架势，就是远远看着的齐布琛都替他疼。

那团子摔倒了竟也不哭，老老实实自己爬起来，还要继续往外走，只是高高的门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吭哧吭哧就是爬不出去，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从殿里又跑出来一个小包子，比之前的矮团子大点，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一边跑，一边叫着“小十”。等跑到门口后，把矮团子从门槛上撕下来，又好好查看了一番，似乎是发现没什么伤，又把人抱进怀里，细细安慰了几句。

齐布琛他们一行很快就走到正殿门口，小包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见到他们后先是一愣，随即拉着矮团子行礼：“小八、小十见过大jiejie、二jiejie、三jiejie、四哥。”

矮团子将将到成年人的大腿处，而小包子最多也不过到腰，此时行起礼来却是似模似样，齐布琛不由在心里闷笑：这两位大约就是八阿哥和十阿哥了。而后便同另外两位姑娘给两位阿哥行礼。

——说到这两位阿哥，齐布琛也是有点感慨的。这一世八阿哥的身份可谓是大反转。他的额娘不再是辛者库贱奴，而是来自蒙古的郡主博尔济吉特氏，察哈尔亲王嫡女，林丹汗之后，所以甫一入宫，享的就是贵妃的份例，更是在生下八阿哥后，正式领了贵妃的金册金宝，封为良贵妃。而十阿哥的生母依旧是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和博尔济吉特氏同时获封温贵妃。不过这两位虽然是仅次于皇后皇贵妃的高位妃子，但实际上也不过是空有名头而已——大权掌握在皇后皇贵妃手中，四妃勉强也能拿到部分权力。至于原因，齐布琛也有听到过一点，温贵妃自不必说，当初她的嫡姐犯下那般大罪，虽然遏必隆当即将背你之女逐出家族，断绝关系，大钮祜禄氏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将钮祜禄家蒙在鼓里，但血缘是断不了的，就算皇上没有开罪他们家，也不过是看在钮祜禄氏族在整个满洲的地位——由于先帝重视汉人，如今的朝堂上，汉人几乎占了半壁江山还多，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康熙开始倾向满人——钮祜禄氏族也是因此才让满洲大族出身的小钮祜禄氏坐在了贵妃位上。至于博尔济吉特氏，那更是各方面的不被待见——说得好听那是蒙古郡主，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个上贡求和的贡品。大清的铁骑配合火枪早就把蒙古甚至罗刹国打得没了脾气，所谓的亲王也不过是面上好看，至于给个高位分，也不过是安抚蒙古的普通百姓，让他们安安心心放羊牧牛罢了。所以，这两位贵妃在后宫的地位颇为尴尬，连带的，他们所出的八阿哥和十阿哥也很尴尬。

好在不管两位贵妃背后的掩藏着多少算计和*，这位分总是跑不了的，所以八阿哥和十阿哥也跟着母凭子贵，尽管不被康熙他们待见，但到底还是流着皇家的血，成为后宫除了太子之外出身最好的阿哥，哦，养在皇贵妃名下的四阿哥跟他们也算半斤八两吧。

对此，齐布琛只有一个想法：十个帝王九个渣，不待见就不见呗，还偏要把人弄进宫，不光心安理得地利用人家背后的关系势力，还把人姑娘给睡了，还得给他生儿子——简直一本万利，不对，连本都不用！

不过这些背后的缠缠绕绕也都只适合在背后算计，此时对于两个小阿哥，年长的公主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偏见，互相认识过了之后正要进里头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又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就见有一个矮团子也跌跌撞撞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着“八哥、小十。”

——光听这称呼，不是九阿哥又是谁呢？

九阿哥跑过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跟几位jiejie见礼，而是仔仔细细地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十阿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伤痕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对这这边的一大群人行礼：“小九见过几位jiejie，请jiejie们安。”

茵芫拍了拍九阿哥的脑袋，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躲猫猫喔。”

——也就是说，十阿哥当时是想出殿藏起来？齐布琛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了一眼呆呆的矮团子。

清茵芫眼里瞬间划过一丝兴奋：“我也要玩！”

茵芫一说完这句话，就得到了包括胤禛在内的所有人的鄙视——人家多大，你多大？还好意思一起玩？

茵蓉戳着她的额头，笑道：“还是先进去给老祖宗请安才是正经！”

五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正在里头陪着老太太说话，太皇太后瞧着又来了这么多重孙子孙女也是高兴得不行，请了安之后便忙不迭地给赐了座。几个孩子捧着老太太，专挑些好听话说着，这么说说笑笑的，就到了晌午。太皇太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干脆派人去各宫说了一声，留几个孩子在慈宁宫吃饭。

吃了饭，还没说几句，老太太就有些犯困，可又舍不得几个孩子——除了□□十三位阿哥，其他的每天都要去学堂，难得这一次聚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苏麻喇姑提议，让阿哥公主们在慈宁宫午休得了——慈宁宫虽然地方不算太大，倒腾几个房间给他们睡个午觉倒还绰绰有余。太皇太后立刻让人去办。

待午觉醒来，又陪着太皇太后聊了一会儿，九阿哥便开始撒娇说想要出去玩躲猫猫。

——九阿哥跟养在太皇太后跟前的五阿哥一母同胞，长相难免有些肖似。此时这么一撒娇，老太太不由地就想到过去养着五阿哥时的样子，便乐呵呵地应了。

年长的姑娘们除了茵芫对这个游戏都没什么兴趣，索性两位公主带着伴读继续陪老太太聊天，齐布琛本来也不想去玩，架不住三公主伴读身份所限，于是只能乖乖地跟着出去——三公主表示大殿地方太小，要出去玩。

这一玩儿，就玩到暮色四合。

看着不远处有慈宁宫的宫女出来挂灯笼，另一边作为“鬼”的六阿哥无奈地举着双手表示认输，齐布琛这才准备从藏身的灌木丛里出来，没想到一起身，就是一个趔趄——左脚居然扭到了！

她刚才匆忙躲进来的时候确实觉得脚扭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习惯性扭脚的人，齐布琛根本就没在意，没想到这回是真的扭到了。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为了游戏更加公平公正，周围的内侍宫女都被几个阿哥赶走了，于是，她泪眼汪汪地想着要是大声喊救命会不会太丢人。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道声音在旁边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齐布琛一扭头，看到来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四爷？”

——这人不是自己刚去学堂那天见过的四爷吗？好像从那之后，再就没见过了……

“哟，小丫头是你啊。”四爷笑着打量了她两眼，似乎也认出来了，“几年没见长大了么——说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躲猫猫……”齐布琛蹲在地上，低着头揉着脚腕，沮丧地解释着，“然后不小心扭到脚了……”

“真是……这么大了还躲猫猫——哦，我晓得了，是陪着芫芫吧，那丫头就是坐不住。”四爷笑着看了一眼齐布琛的脚腕，环视四周，然后扭头：“承安，把格格送去三公主那边。”

从四爷身后轻巧地走出个内侍，走到齐布琛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将人拉起来，捏着尖利的嗓音道：“杂家送格格回去。”

“谢谙达。”齐布琛道了谢，扶着站起来，又转头跟四爷道了谢，这才一瘸一拐地往慈宁宫正殿走去。

四爷看着齐布琛走远了，这才慢慢敛了脸上的笑容，眯起眼，悠悠地道了一句：“这些人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然后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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