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洺你没意见吧?

    本想着自己该请闻渡吃一顿饭，但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闻渡请自己和江洺吃饭。

    苏鱼看着桌上的法式香煎松茸鹅肝和鱼子酱温泉蛋，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窗外是视野极佳的广阔江景，能俯瞰半个城市，这里是顶层圆形餐厅里颇为豪华的一个小包间。

    苏鱼跟江洺同坐一侧，闻渡坐在两人对面。

    “小鱼你别拘束，随意吃。”见苏鱼迟迟不动筷子，江洺拿起半边鸡蛋，将上面的鱼子酱全部刮进自己碗里，将剩下的蛋放到苏鱼的盘子里。

    苏鱼这才动了第一口，她不爱吃鱼籽。

    “江哥是不是成绩在班里稳居第一啊？他在C中应该也很出名的吧。”刚问完话，闻渡感觉有人在桌底下用力踩了自己一脚。

    “……是。”苏鱼心想，永远固定在倒数，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稳居第一。

    虽然江洺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但也不像是在生气。苏鱼扭头瞟了一眼江洺，不小心把食物蹭在了嘴边。

    江洺伸手去抽餐巾纸，没留意正要上前添酒的服务生，胳膊正好撞上了酒瓶，深红色的葡萄酒撒了他半身。

    “啧。”闻渡不满地看了一眼惊慌的服务生，他抬手挥动两根手指，对着自家酒店的员工发号施令，“你带我朋友去换件衣服，我的私人套房卧室衣柜里的，让他随便挑。”

    江洺临走前特地用眼神示意闻渡：“我马上回来，你小子别乱说话。”

    等江洺离开，餐桌上只剩下闻渡和苏鱼二人。

    为了避免沉默的尴尬，闻渡主动挑起了话题，他用双手交叉的手背托起下颌，专注盯着眼前好看的漂亮女生，别有意味地微笑着问：“苏鱼，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的那道题吗？”

    “嗯？”没头没尾的问题让苏鱼有点愣。

    闻渡继续说：“你说用洛必达法则解的那一道。”

    苏鱼放下餐具，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坐得端正，以为对方要跟自己讨论题目，认真回答：“记得的，怎么啦？”

    闻渡依然笑着，想她提问：“那你了解洛必达法则吗？”

    “在一定条件下，通过分子分母分别求导，再求极限来确定未定式值。”苏鱼回答得一板一眼。

    “没错，你把概念背得很熟悉。但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洛必达法则的由来？”

    “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苏鱼摇摇头，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我给你讲一讲吧。”闻渡拿起金边琉璃杯，润了一口嗓子，“洛必达出生于一个法国贵族家庭，他家境优渥，数学天赋也还算不错……只是可惜啊，他的数学才能，远远不及他对数学的热情，无论他如何努力，洛必达始终无法在数学上有重大发现……”

    “然后呢？”苏鱼听得认真。

    “虽然自己能力不足，但是！他有一位数学天赋惊人、又很缺钱的数学老师，叫约翰·伯努利。于是洛必达花重金，买下了很多老师的数学研究成果，这其中就包括著名的‘洛必达法则’。也就是说，真正发现洛必达法则的人，其实不是洛必达，而是约翰·伯努利。”

    “还真是……有点意想不到。”苏鱼隐约觉得闻渡话里有话，却猜不透他究竟想说什么。

    可能是在暗示自己，如果天赋不够，就要花钱找老师补习？

    正在这时，幽静小包间的门被人拉开，是江洺换好衣服回来了。

    “闻少爷，你这都是些什么衣服！能有件正常的吗？”

    苏鱼扭头回望，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难掩的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洺穿衬衫。

    闻渡的衣服在江洺身上有些偏小，衬衫紧绷在他的身上，倒数第二颗扣子堪堪扣住，领口露出一片肌肤，领尖坠着银色的金属镂空装饰。

    衣服袖子不够宽松，布料紧贴着皮肤，衬得肌rou线条分明。碍事的袖口被他挽起，两颗镀银的袖扣上各镶嵌一颗皓石。

    手腕露在外面，苏鱼注意到他手背的静脉在皮肤下微微浮起。

    江洺他，一直长着这张脸吗？她差点不敢认，误以为是画报上的服装模特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刚刚推门的时候，江洺还在因为衣服不适而皱着眉头，当对上苏鱼的眸子那一刻，眉头舒展开。

    江洺眼神一路粘着苏鱼的目光，走回她身边重新落座。

    闻渡打断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暗涌，看破不说破地勾着一边嘴角，“我这衣服你穿着不是很好看吗？江洺你以后也要经常换换穿衣风格嘛。”

    江洺被这衬衫束缚得浑身不自在，“你这品味太超凡脱俗，我可够不上。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一些，数学问题。”闻渡一边给江洺把酒重新添上，一边信口发问，“这次考试——”

    “够了！够了！我喝不了这么多！”酒水还没斟满，闻渡话还没问完，瓶口被江洺突然端起杯子向上用力一磕——他得赶紧堵住闻渡这张口就漏风的嘴，悄悄用手指轻点手机屏幕示意。

    闻渡在桌子底下点开对面江洺发来的微信消息：

    [　别让她知道我来参加考试！！！聊点别的！！！　]

    苏鱼感受到两人之间极其蹩脚的眼神交流，狐疑盯着闻渡，等着他的后话。

    闻渡舔了一下嘴唇，“这次考试……考完之后，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那你有好去处推荐吗？”江洺自然地接话，话题转到吃喝玩乐上，聊这些内容总不会出错。

    话题来到擅长的领域，闻渡挺直了腰杆，“就前一阵，我爸去西印度群岛做海外投资调研，我跟着他一块去了！刚好碰上圣基茨岛独立日，在那儿玩了得有一个星期吧！遍地都是甘蔗林、棉花田、大盐厂……那里的海岛沙滩绝赞！是我去过的海岛里，风景数一数二的！气候也很舒适，我强烈推荐！”

    “……”苏鱼没有接话，在脑海里默默检索着西印度群岛的地理位置。

    江洺扶额，“小闻总，咱就是说，能不能推荐一个稍微近一点的地方……比如最好不用出国、不用很破费、最好是就在本地的？”

    “哦……你说本地啊，那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玩的。”闻渡弯腰向后一仰，慵懒靠着欧式餐厅椅背，点开微信，“我安排司机老李明天跟你们一天，让他给你们安排吧，他比我熟。”

    苏鱼刚想说闻渡误会她和江洺两人的关系了，自己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谁知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是自己住的酒店前台——

    “您好，请问是苏鱼，505房的客人吗？实在抱歉，您楼上605的水管裂了，导致505天花板漏水，地毯全部湿了，房间异味很大。我们估计今天您的房间不能继续住了。但是我们店今天依然满房，可能需要麻烦您另外换一家酒店了。作为补偿，这两天的房费我们会全额退回的。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回来收拾一下行李。”

    苏鱼担心自己的行李物品有损，“好，我马上回去收拾。”

    包间氛围幽静，通话内容被另外两人听了个大概。

    闻渡率先提议：“你要不要把行李搬到江洺那，我特地给他开的一间江景大套房，里边好几个空房间呢。”说完又歪头看向江洺，对着好哥们送出一个wink，“江洺你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