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和大冒险

    回来的时候江洺尾随在苏鱼身后，看见远处黑色轿车一启一停，心中奇怪，暗中记下了车牌号码。

    进屋换鞋的时候，江洺发现金鱼浮了水，奄奄一息。他抱起鱼缸想先给金鱼换水喂食，被余茹南叫住，“赶紧先洗手过来吃饭，别管那鱼了。”

    只能先作罢。

    “这么一大桌子菜，不等苏伯伯吗？”江洺问。

    “他今天有事，晚上12点都不一定能回得来，以后估计回家吃得更少了……”余茹南后半句话声音渐渐小下去，她给两个孩子一人撕下一个鸡腿，“你们俩多吃点，别剩了浪费。”

    饭吃得差不多了，余茹南掏出四双兔绒手套，装饰着圣诞花纹——她给家里一人买了一双作圣诞礼物。

    苏鱼和江洺伸手接过道谢，苏寰宇的那双被放在餐桌的空位上。

    礼物送完，余茹南又不自觉开始老生常谈，絮絮叨叨——快到期末考试了，希望苏鱼不要松懈，希望江洺学习能有所进步，只要孩子学习进步，就是给家长最好的礼物……

    苏鱼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回应mama一两句……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在桌下被人夹紧。

    只听江洺在对面乖巧地开口：“在阿姨家里受了这么久的熏陶，我好像已经爱上学习了，您天天做的饭营养均衡搭配得当，我肯定长了不少脑子……我这一次考试有信心，一定能比之前考得好！”

    苏鱼心想，马屁精。

    ……

    转眼到了考试周。

    考试前一天放学，教室需要搬动桌椅布置考场。苏鱼正端着自己的桌子准备往外走，手里的桌子被路过的江洺一手捞走。

    江洺刚走上走廊，撞见迎面走过来的英语老师周老师。

    周沫露出和善的微笑，“哟江洺，力气挺大呢，一次还能搬两张桌子。之前英语剧表演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英语台词说得真不错，没想到你演戏也这么厉害……”

    江洺放下手上的桌子，“那还不都是因为班长和课代表教得好。”

    桌子没码整齐，周沫伸手帮忙扶正，“明天考试你就不要继续演了，给我好好考。”

    “好的，周老师……那如果我这次，意外发挥得特别好，以后英语作业分组，能不能让我跟班长一组？”

    “你还学会跟我谈条件了？等你能上140再说吧。”

    ……

    考试当天是个大雾天，路上行人都将帽子口罩围巾捂得结结实实，十米开外认不清人。苏鱼不知道江洺其实就在她左手边陪着她走了一路。

    苏鱼考试前有买杯咖啡的习惯，越是重要的考试，越是喝得苦。顾佳问过她好多次，一杯黑乎乎难以下咽地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买？

    苏鱼手指还没放上点餐口的菜单，服务员却直接给她递上封好的打包袋，“您的无糖、无奶热美式，刚刚您男朋友已经付过款了。”

    “啊？……他人呢？”苏鱼回头瞧不见人。

    “他说赶时间，付完钱就走了。”

    苏鱼走出咖啡店，围巾处露着的口鼻处呼出一片白色热气，刚冲泡的咖啡温度很高，在她手心发烫。

    包装袋上还贴着一张小纸条，画着一条小鱼，写着“考试顺利。”

    ——

    考试结束后，班上有同学提议趁着成绩还没出，出大家一起出去玩一次，寒假期间很难得再聚。

    苏鱼作为班长自然也被拉上。

    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鲜少参加集体活动的江洺这次竟也答应参加。

    大家一起凑钱租了一天独栋的民宿，房子有三层，活动自由。喜欢唱歌的都呆在K歌室，好几个男生聚在一起打电游，麻将房也凑齐了两桌，剩余的一些同学围坐在客厅里打桌游。

    “赢太多，没意思，你们玩吧，我出去找点吃的。”

    江洺把游戏手柄让给另一位男生，溜达到客跟苏鱼无言对视上。她正在和其他人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江洺走上前，在秦朗边上硬生生挤开一个位置，“我也加入。”

    大家都稍稍挪动位置，给江洺腾出空位。

    一圈人围坐在茶几旁，中间横摆着一个空的啤酒瓶，由上一个被惩罚的人转动。

    被瓶口指到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为了增加游戏趣味性，大家选择不用题库，而是直接由转瓶子的人随意发布。

    顾佳刚受了罚，灌下去三杯酒。她用衣袖将嘴角的酒水一抹，大手一挥，瓶身开始旋转……大家一齐敲打桌子起哄，看着瓶子由快到缓逐渐停下，瓶口对准了苏鱼。

    苏鱼说，“我不会喝酒，我选大冒险。”

    “哎呀，小鱼你的事我基本都知道，该问点什么好呢……”顾佳思索了片刻，“你的初吻给谁了？”

    苏鱼耳根浮现一层绯红，视线不安地左右横扫，跟自己的初吻对象有片刻的对视，如实回答：“幼儿园同桌。”

    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吻过吗？江洺一愣，忽然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江大海有一回从国外出差带回来一盒饼干，上面印着红色的花体英文字母。他将一整盒饼干紧紧抱在怀里，嘴里还叼着一片，得意洋洋在苏鱼跟前挑衅。谁知苏鱼生猛，擒住他的衣领直接咬上了他嘴里那块饼干，江洺的嘴角都被她磕破。

    江洺隐隐感到一丝疼痛，趁着无人在意的时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

    秦朗在一旁惊呼，“原来班长你情窦初开那么早……那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吗？”

    苏鱼扭头看向秦朗，看见他身后江洺的小动作。

    当然有，现在就坐你旁边。

    “每次只能提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我转瓶子了。”苏鱼伸手拿起将瓶子旋转着往桌上一扔。

    天道好轮回，这次瓶口又对上了顾佳。

    “小鱼，你这是故意报复我啊！我喝不下了，我选真心话！念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情面上，小鱼你千万给我留点底啊……”

    “好，那我问你——”苏鱼敛了笑，吐词清晰，“你喜欢的男生，是不是我们班上的？”

    “啊？……我……什么啊？”顾佳从来没向苏鱼提起过自己暗恋的人，甚至没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舌头都快打结。

    没有立刻否认就等同于默认，这是大家都明白的简单道理，于是在场同学都纷纷开始起哄。

    “谁啊？谁啊？”

    “班长都这么问了，不会就是在座的某位男生吧？”

    顾佳着急挥手解释，“是啦是啦，是我们班的。但不是我们这群人里面的男生，你们别造谣，到时候我还没表白呢，人先给你们吓跑了怎么办。”

    顾佳心虚地看苏鱼一眼，赶紧将瓶子一拨，进入下一轮。

    这次瓶口对准了江洺。

    江洺双手往后一撑，为了避免接到什么跟在场女生搂抱接吻的任务，无奈道，“酒都被你们喝完了，我也选真心话吧。”

    “哎呀，问来问去都是什么喜欢谁、暗恋谁、初吻是跟谁……这次我要问个劲爆一点的。”顾佳视线锁定江洺，开口提问，“你的性幻想对象是谁？”

    江洺回答得坦荡，“当然是我女朋友啊。”

    “什么？！！！你有女朋友？”

    “难怪送上门来的妹子你都拒之门外，江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女朋友就赶紧公开啊，省的学校妹子们都惦记你，眼里根本看不见我们……”

    “不会也是我们班的吧？”

    “不可能，从没见江哥跟班上哪个妹子走得近，咱就是说眼光不要这么狭隘，我江哥喜欢的款，搞不好是校外的大胸jiejie。”

    “藏这么深啊？有照片吗？”

    “一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正牌女友正坐在旁边盯着自己，江洺赶紧堵了这群活菩萨的嘴。再让他们继续谣传下去，白的都能变成黑的了。

    ……

    玩到夜深，房子里人声的热闹渐渐消退，空气里残留着酒精的味道。一堆玻璃空瓶子散落在桌角，地板上留下了不少碳酸饮料的黏腻痕迹。

    离得近的同学早已经回了家，离得远的同学有一些已经睡下。

    一共有三个休息的房间，其中两间已经睡满，只剩一间房里还剩了两张双人床。

    为了能多躺下两个人，大家把两张床拼在一起，三男生三位女生，各占一边。

    苏鱼和江洺分别睡在左右最外侧。

    苏鱼晚上翻身醒了好几回，被子长度不够，觉得背后发凉。半梦半醒蜷缩起身子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陷入温暖熟悉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