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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尴尬感消去很多,总算有了话题可以聊。说来也奇怪,明明花锦是他们当年看着长大的,但是现在在她面前,大家却都有着几分不自在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当年花锦被花成忠关起来时,他们没有帮一把所以心虚,又或是花锦现在太发达,他们村里白拿了她给的好处,却又不能帮到她太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管是为什么,他们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花锦,已经不是当年的花金金了。中午饭是在花书记家吃的,花锦看着满满一桌子农家菜,朝花书记一家道了谢,在落座吃饭。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花成国拎了两块熏干的腊rou来,放到裴宴助理面前,转身就准备走。“二伯。”花锦叫住花成国,“一起吃点吧。”“不了,你二妈在家里做好了饭,我回去吃就行。”面对花锦,花成国有些心虚,他的手在裤边来回擦了好几下,“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腊rou炖干菜,今年雨水多,干菜都发霉了,只剩下两块腊rou,你拿回去吃。”花锦看了眼助理脚边用塑料袋装好的腊rou:“谢谢你,二伯。”花成国嘴唇动了动,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年他家穷,花锦不能参加高考事,他虽没有参与,但也没有帮过她。现在她发达了,他也没脸去攀亲戚。“那、那你日后好好的。”花成国偷偷看了几眼跟着花锦走出来的裴宴,“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能说的都说完了,花成国佝偻着背,沿着来时的小路,匆匆走远。花锦站在门口,看着花成国的背影越来越远,神情有些恍惚。“花小锦。”裴宴轻轻握住她的手,“走,我陪你回去吃饭。”花锦怔怔地看着裴宴,缓缓露出一个笑来。今天站在这里,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其实是个没有亲人的人。在花家沟生活了十几年,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到闭眼都能走路的程度,可是时隔八年再回来,曾经熟悉的路,熟悉的水,甚至是熟悉的人,都变了。中午吃完饭,花锦从车里取出一双平底鞋换上,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香蜡元宝等物,去给外婆上坟。跟在花书记身后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外婆的墓前。这座墓修得很简陋,坟头用石块简单的堆砌起来,四周长满了茂盛的野草。低头看着已经长到膝盖以上的草,花锦弯下腰,拿过花书记手里的镰刀,沉默地割起来。“我来。”裴宴按住花锦的手腕,“我第一次见外婆,就让我在她老人家面前,献一次殷勤,也好让她老人家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花锦眨了眨微红的眼眶,把镰刀递给他:“那你好好献殷勤。”前几天刚下过雨,天气有些湿热,从小连镰刀都没有摸过的裴宴,割了没一会儿草,就开始满头大汗。助理们想要去帮忙,都被他喊退了。“这种事,要我这种晚辈来做,才叫孝心。”裴宴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花锦咧嘴笑了笑。看着他这幅傻乎乎的样子,花锦忍不住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汗,“小心点,别把手割了。”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把坟墓上以及四周的杂草清除干净,裴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点上香烛后,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把扎好的元宝扔进火盆里。花锦怔怔地看着他这个动作,跪在了他身边。外婆,您不孝的外孙女回来了。花锦眼睑颤了颤,转身看了眼裴宴,傻乎乎跪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叫裴宴,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您老人家一定要好好记着他的脸,保佑他身体健康,一切顺遂,安平无忧,这可是有可能成为你孙女婿的人。孙女这辈子,得到的偏爱并不多,您是第一个,他便是第二个。在您过世后,终于有人注意到我喜欢吃什么,把我喜欢吃的东西,放在我的碗里,我吃得再多,他都觉得我吃得少,长得不够胖。这样一个男孩子,您也是喜欢的吧。花锦笑了笑,朝着坟墓磕了三个头,裴宴也跟着她结结实实磕了下去。你看,这个笨蛋就是这么傻,也就是这么好。为了我,跑来待不习惯的乡村,迫不及待向您磕头,想做您的孙子。万一……万一日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您可千万不要怨他。他这么这么的好,我只求他一世幸福,求您保佑他。等到元宝燃尽,花锦从地上站起来,裴宴连忙伸手去扶他,等花锦站稳后,才从地上爬起来。“你刚才在心里,默默跟外婆说了什么?”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慢,裴宴牵着花锦的手,小声问,“你有没有告诉外婆,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未来的先生。”“你猜?”花锦笑眯眯地看他。“我不猜,反正就算你没说,我也在心里自我介绍了。”裴宴抬了抬下巴,略显得意道,“我给她老人家说,我是她未来的孙女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跟你过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太长,花锦几乎不敢奢望,但是与裴宴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很珍惜。偶尔,也会奢求,两人真的有一生一世不相离的未来。“你这是什么眼神?”裴宴看着花锦脸上的笑,“难道你不想跟我过一辈子?”“花小锦,我跟你说,做人不能三心二意的。我连你家祖宗都跪了,拜了,四舍五入那就等于是你家的人了,懂了没有?”裴宴伸手把花锦的腰一揽,“回去后,我们去领结婚证吧。”“什么?”花锦恍惚地看着裴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裴宴瞪大眼。花锦:“……”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似的?就连走在前面,假装听力不好的花书记,都转头用谴责的眼神看了花锦一眼,活像她是一个吃了不认账的渣女。“沉默就等于同意。”裴宴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花锦、花锦无话可说,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有那么一点小雀跃的。也许,她想把自己裴宴绑在自己身边,但总是故作清醒,装作随缘自在而已。祭拜过外婆,花锦带着裴宴去父母坟前上了一炷香,但是这一次花锦没有跪。她看着并排的三座坟,把纸元宝仍旧火盆里。纸元宝越烧越旺,很快就燃烧殆尽。农村有种说法,祭祖的时候,纸钱烧得越旺,就代表亡故的人越高兴。花锦自嘲一笑,在他们生时,她在这一家三口面前,活得像个外人,现在他们死了,难道还会更喜欢她一些不成?等到火星散尽,花锦对裴宴道:“我们走吧。”两人沉默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