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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钰那小子给拦住了,便是到了马道婆的小院门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这一片,叫什么巷来着?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是穆参将自二十多岁起就当禁卫去了,哪里对平民住的地方了若指掌?能够依稀有些记忆,还是因为前不久他心腹才提过这一片呢。宝玉没去管面色变幻的穆参将,他瞧见了守在外头的阿九等人,确认了位置无误之后,抬起双手,做了包抄的动作,家丁十一之后的六人分别去了后门、矮墙、狗洞等地候着;再接着,阿九和一路跟来的阿十看着二爷举起右臂,往前一挥的手势,破门而入。穆参将还犹自唧唧歪歪:“擅闯民宅,这恐怕不太好吧?”吴钰轻轻托了他一把,叫穆参将突然张口不能言、抬手不能动了,然后吴钰和侯俊即一人一边,抬起穆参将就往里走,跟着来的涂参将只装作没看见——叫他说,老穆今天才是得了失心疯呢,尽不知道在折腾什么!阿九阿十率先冲进去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原本手里还端着簸箕在晒谷子呢,结果手一抖,就掉了。“哪来的兔崽子,敢来老婆子这儿撒野?”马道婆正在施法呢,原就不太顺,心烦得很,结果听到院子门嘭地一声被人撞开,顿时就暴起了,赶出来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娘娘头上动土!这一看,就是双腿一软。只见午时将过,打头的少年郎一身戎装,铁甲铮亮;头顶青天白日,脚踏五谷乾坤;天庭福气满满,眉间正气荡荡!好一副长命百岁、荣华富贵的面相!可不就是前些日子瞧见过一个侧脸的贾瑛么?马道婆一下子就赖到了地上:【我要早知道他是这样的面相,给我五千两我也不敢来咒他呀!】第179章在马道婆冲出来之后,她一身不伦不类的道姑师婆装扮,又有典型的三角眯眯眼儿,和穆家管事描述的能够叫贾瑛‘好看’的那婆子倒是能够对号入座了……被吴钰和侯俊即扶着的穆参将终于想起这一片儿的巷子名,当即就瞪大了眼珠子:【这这这难道是?】宝玉瞥了脸色大变的穆参将一眼,把吴、侯二人出手果断的举动记下且不提,他先转头,盯着不知为何赖在地上发抖的马道婆,慢条斯理地开口:“久闻大名了,马道婆。”语气倒是淡淡,逆光往前走了两步。这两步,逼近了马道婆,叫她更加如打摆子一般。“不不不不敢当。敢敢敢问这位军爷是哪位?来来来来此有何贵干?”马道婆到了此刻,还想装糊涂混过去,寄希望于这是一个误会。“咱们还是进屋说吧,不然岂不是白费了你开坛做法的一番好心?”宝玉再逼近马道婆几步,直接叫这个老货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然后他一个转身,提脚就要往屋子里走,一更抢先去了前头开门探路,阿九则一把拎起了如烂泥一般哆嗦的马道婆,一并提进屋内。外头是八月正午刚过,日头正好呢,走进门却无端叫人觉得有些阴森,譬如涂参将和穆参将这样年纪大一些、阳气不如小伙子足的中老年人,就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可是,再如何不适,涂参将都忍住了,因为进了屋子之后,只见里头烟雾缭绕,进门正对的案上供奉着三牲,居然都是生的,惨白带血;贡品前头是一个黄纸扎的小人,足一尺长,那小人身上密密麻麻缠绕了黑色发丝,隐约可见发丝下的躯干上有红色字迹,大约是某人的生辰八字;纸人的身上另有几处指定的位置上贴上鬼脸,原本五大三粗的禁卫将领中,如今倒是有不少人认出了,那贴着鬼脸的位置即总兵大人教过的几处要害xue位,譬如玉堂xue、太阳xue等等。巫蛊!众人的脑子里同时冒出这两个字,再看那粗制滥造的黄纸小人,顿时背上起了鸡皮疙瘩。一更等先前奉二爷之命调查过马道婆的几人心中更是怒火万丈:这老虔婆费心思诅咒的是咱们二爷!宝玉自然知道那个比简笔画还要简陋的小人上头写的是贾宝玉的生辰八字,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面色铁青地转头,冷哼一声;“好!真是好!”这一声,叫屋内众人觉得温度好像又下降了些,吴钰和侯俊即只觉得穆参将怎么也开始发抖了呢?二更伸手就想去把那黄纸小人给拿下来,然而宝玉及时出声:“别慌,找个桃木盒子装起来,谁知道碰了这个会不会有什么妨碍……不妨叫众人知道,这上头所书,正是我的八字,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对朝廷命官行巫蛊之事。此事甚大,需奏报朝廷。”“哗!”方才有人猜到了,那小黄纸人许是贾总兵或者是总兵大人家中的人,没想到还真是……到底是谁,要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人呢?众人心头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而吴、侯两人,则摸到了表面看着面色如常的穆参将如擂鼓一般的脉搏。因听闻总兵大人这么说,其余人等为了避嫌,便不再盯着黄纸人儿看了,调转眼睛看别的地方,先是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串白骨骨头,瞧着像是兔子头骨,两个大窟窿眼甚是渗人;于是又抬头看,看见房梁上吊着一大把五彩鸡毛,侯俊即在心里嘀咕:【这老婆子,难道竟是属黄皮子的吗?】想来桃木这种东西,马道婆这儿一定是有的,毕竟有邪术就得有桃木辟邪,不然万一道法反噬,她自己也讨不了好。便是这么一找,叫二更马上就翻出了别的东西,诸如纸人、闷香和一些做邪法的道具,而屋子角落几口大箱子,挂着大锁头。宝玉一个眼神,阿就提着马道婆一阵晃荡,就叫她从怀里掉出一串钥匙来,叮当作响。二更捡起钥匙就要去开箱。一直趴跪在门外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忽然“啊啊啊”地叫起来——因她穿着打补丁的衣裳,面色又蜡黄,身形又瘦小,一看就是(被剥削阶层)下人的样子,方才在禁卫冲进来之后她又一直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倒是没吃苦头。而哑婆子也是个胆大的,在众人跟着总兵大人进屋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挪到了屋子的大门边,看着马道婆吃苦头。虽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是基本肯定这次这个黑心肝烂肚肠的老婆子是没得跑了……哑婆子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几圈,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干了!于是在二更要碰到箱子的时候出言引起众人注意。哑婆子啊啊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然后把刚才筛谷子的簸箕巍颤颤地递过来给二更。宝玉扭头,对哑婆子还算温和地问:“你是说,里头有东西?”哑婆子点点头。宝玉并没有抢着说“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