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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镇国长公主一起创办的,只是,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说了一个荒谬的传言,说长公主当年并未在小汤山的庄子休养,而是……住于坤宁宫静恬斋。”十六从来都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前头的关怀是真心实意的,后头的疑惑也就不含糊地说出来了。胡嬷嬷被十六的直白弄得一愣,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她抬头,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青年帝王,虽然已经是成熟的外表,可是登基四年,那颗赤子心,似乎依旧没有变。说话都不拐弯。【初心未改,还真是和郭氏一模一样啊。亦或者说,族姐性格中全部的天真善良,都给予了小十六,而哪个疯癫暴戾的畜生,则是把族姐和先皇的糟粕悉数继承了么?】按理说,胡嬷嬷这样抬头直视帝王是逾矩的,可是被打量的十六不开口,一旁的平安只能作木头人状,不只是不敢开口的木头人,还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等了许久,此时的十六却耐心好得不似他本人了。终于,胡嬷嬷叹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镇国长公主,当年确实没在小汤山。”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十六的‘听说’,是事实。即便心头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十六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堂堂一国长公主,【为了先皇新朝建立出了偌大的力,】最后竟然被幽禁宫中?而且还是坤宁宫!十六只觉得人生观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坤宁宫!这代表,当初父皇下这道令的时候,母后也是知情的。如果说,成熟起来的十六在心里已经能够客观看待他父皇,并且觉得他父皇很多事情做得不对。可是对于自己少年时期就病逝的母后……她在十六心目中的形象是完美无缺的。【母后善良、温柔、博学多才,朝堂后宫,皆是交口称赞。母后为什么会答应父皇这个荒唐的提议?】十六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事实。胡嬷嬷袖手低头站在一旁。片刻之后,十六回神,叹了一口气,对胡嬷嬷说:“嬷嬷还是坐下吧。或者能够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一方面来说,胡嬷嬷都没有拒绝帝王的权力,而且她知道,只要十六有心想查,即便自己不说,难道从前坤宁宫的老人都死光了么?更或者……还有镇国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醇亲王还在世,万岁爷难道不会想,醇亲王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吗?纵然每次见面都冷着脸与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口吐恶言,可是胡好不能否认,当年,是水宏给了自己生的希望,让自己还能有命进宫,而不是被父母配与别家做望门寡去,尽管进宫之后遭遇了更不堪的事,但是这也非水宏所愿的,自己,只是迁怒罢了。她理了理思绪,并没有坐下,而是依旧站着,将被尘封了三十多年的往事一一说来。因为只有站着,她才能叫自己心神紧绷,不要说出任何不该说的话。“奴婢是太初五年入宫的,得幸皇后娘娘恩典,才叫奴婢免于被配与山阴某望族嫡枝子嗣冲喜而成望门寡,入宫之后,便有娘娘身边的老嬷嬷耳提面命,坤宁宫中规矩不严,只除了做完事之后不许乱跑、不许传闲话、不许夹带物件进出。这第一条,尤为重要。”胡嬷嬷慢慢地开口,年老妇人喑哑的嗓子,在朱檐金瓦绿镶饰的坤宁宫中,顿时更显得静谧。十六点点头:【没错,宫中记录,胡嬷嬷确实是太初五年春入宫的。】胡嬷嬷继续说:“奴婢在宫中,牢记掌事嬷嬷的教诲,不敢行差踏错。但是……太初五年大年三十,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那夜……”那夜,尚且年轻,在意容貌的胡好不慎被别的宫人泼了油污,她擦脸盖胎记的粉都被冲走了,于是皇后娘娘准了她回屋自去梳洗,她心下着急,于是从西暖阁抄了近路。路过静恬斋的时候,只听得上头一声泠泠轻笑。胡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一幕:【一个全身穿戴雪白的女子,倚在二楼的廊间,举着酒壶仰头喝酒。】全白!全身素白!谁吃了雄性豹子胆,敢在宫里这么穿?那一瞬间,胡好甚至觉得:【这……许是前朝的女鬼吧?】然后对方开口说话了:“这不是胡好jiejie么?我是阿宁。”娇甜一句,胡好立时间就想起来了!这这这,这是当今万岁的亲meimei,如今的镇国长公主水宁!年少时,水家与胡家有交情,水宁时常来胡家找族姐玩耍的。胡好对她最后的印象,还是前朝选秀之前,她满不在乎的神色,仿佛入选、落选皆可从她意一般。等到这些年,别人说起这个命途多舛但是绝对不算苦命的长公主,都夸一句陛下重手足,居然力排众议封她(曾为前朝末地宠妃,被当时的朝臣骂作祸国jian妃的她)镇国二字,特许见驾不跪,还御赐小汤山庄子给其养身子……胡好还曾羡慕过她命好。若不是醇亲王在自己入宫前面谈的一番话,胡好是真心实意羡慕她的。当然,在此,胡嬷嬷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对方开口说话之后,奴婢才认出来,这是镇国长公主。”只字不提自己进宫之前水宏曾托付自己进宫去查探水宁下落一事。十六有些不解:“既如此,长公主在静恬斋能够出入自如?”胡嬷嬷顿了顿,继续说:“后来,奴婢才知,皇后娘娘让长公主住在静恬斋,是为了护住她。”护住她。需要皇后出手保护长公主,那么能对长公主造成威胁的人是谁,不言自明。【这便能说得过去了,为何一贯连奴才都舍不得打杀的母后,会将她的小姑子幽禁起来。】十六,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真有些担心,今日会颠覆自己对母后的印象。胡嬷嬷说了足足一个时辰,期间,十六数次提问,胡嬷嬷知道的,都老老实实说出来,不知道的,便直说自己并不清楚,十分配合十六的询问——只除了,她这番话里,七分真,三分假,隐去了醇亲王在此间的身影;也绝口不提,自己从太初六年起负责给静恬斋送饭,偶得镇国长公主指点一二之事。在十六问她,当时静恬斋伺候镇国长公主的宫婢之时,胡嬷嬷犹豫着开口了。“那时候,长公主脾气一时好一时坏,但是绝不允许有丫鬟贴身伺候,若说外头的杂使宫婢,倒是有一个人……”十六抬眼,紧紧盯住胡嬷嬷,他知道,这个宫婢,许就是整件事情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先皇罪妃许氏,是前朝留在宫中的末等宫婢出身,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不过,后来她使法子,进了坤宁宫,太初三年至太初十年,一直是她伺候长公主的。”……胡嬷嬷出宫之后,背后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