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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meimei是由他养大的 l ayuzhaiwu.

    夕阳西沉,城市陷入一片冰冷的漆黑。

    贺戍刚踏出一步,楼下便忽然涌入六七辆军绿汽车。

    十几人从车上跳下,拦住他的去路。

    领头的短寸男人体魄健硕,躬着背摆出请的手势,“少爷,夫人希望您尽快就医,身上的伤不可再拖了。”

    看车牌,他们都是石琅的手下。

    贺戍掐了烟,“我并非你们石家人。”

    他平静而漠然的越过他们,而下一秒,腰间陡然一凉。

    “奉命行事,冒犯了。”

    “你可以试试。”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 zhaiwuh.xy z

    冲突一触即发,可就在这时,一辆加长林肯却突然从拐角驶入,缓缓的泊在院门口。

    贺戍迎着刺眼的车灯看去,一身紫色真丝裙的温婉茹由保姆扶着下车。

    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那张脸,他差点以为那就是一个雍容华贵、珠翠围绕惯了的豪门贵妇人,才几个月的光景,怎么会陌生到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他连一声母亲都喊不出,只是嗓音很沙哑的问:“您把她藏哪了?”

    温婉茹秀雅的脸色僵了僵,把手从保姆手中抽了出来,眼神略带锋利地瞧向领头的保镖,“你们先到下边候着,我跟阿戍还有些话要讲。”

    贺家二楼,书房。

    温婉茹坐在皮椅上,把装着他们暗通款曲的罪证朝贺戍脸上扔去。

    “阿戍,知道我看见这些东西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恨不得把你们掐死!”

    她蜷紧指骨,双目充血的骂道:“我对不起贺家亡灵,怎么养出了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孩子!”

    贺戍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侧脸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之前哪怕亲眼所见你们日常的亲密,我都认为你们只是关系好罢了,即便觉得有些地方你宠得过头了,也从来没敢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一丁点!可直到那天发现这些肮脏作呕的东西,知晓你们之间荒yin畸形的关系,我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次,难以置信,万念俱灰。”

    “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啊,你们还有做人的礼义廉耻吗?你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会想到天上的爷爷奶奶正在看着你们luanlun吗?”

    “你们不怕遭天谴吗?”

    贺戍低着头,脸上有血珠淌下来。

    “妈,我爱她。”他缓慢而沉哑道。

    “错全在我一个人,就算有天谴也只会落在我身上。”

    “爱?”温婉茹冷笑,她看着眼前的贺戍与从前那个人相似至极的面容,时隔多年又听到这句话,只觉无比的讽刺。

    “阿戍,你想过你母亲发现这件事会崩溃的发疯吗?你想过街坊邻里亲朋好友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家吗?你又想过若是被恶意曝光后你们的处境会怎样水深火热吗?你们能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负责?”

    贺戍艰难扯唇:“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呵,不悔?”温婉茹盯着他们相框里的合照,半牵唇讥诮:“你本来是想再等几年就向我摊牌的吧?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我抓到了。如果不是我那天正好去了书房,发现了那些,怕是一直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吧?”

    “她还很小,身体也不好,一直都是依赖我,您逼她离开,将她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基本等于让她自生自灭。求您,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贺戍用着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又执着的问。

    温婉茹翘着唇:“那能怎么办?你大了,翅膀也硬了,管不住了,我不放心啊,只要苏融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以你的性格和行事之风,怕是永远不会安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可不对,我可没逼迫融融,是她自愿离开你的。融融可比你懂事多了,前途和家人比蔑伦悖理的爱情更重要,她做的很好。”

    贺戍掩在袖子下的五指急剧收紧,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裂开。

    “您对她说了什么,或者用什么威胁了她,对么?”这次的语气十分冷硬。

    温婉茹看着他手背淌下的血,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痛,却是转瞬即逝,只剩下癫狂又残忍的光芒。

    “你说呢,当然是你母亲无从选择的结果,阿戍,我也给你两个选择吧,一个是你妈,另一个是融融,你只能选一个,选我,融融会好好活着,以后她会跟对的人结成连理;选融融的话,妈就自杀。”

    “如何?你们若是真想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是死一个绊脚石罢了。”

    贺戍的心脏重重一沉,像是有把尖刀生生捅了进来,疼的难以忍受,他看着母亲冷酷瘦削的轮廓,好像听到了脑部血液流动的声音。

    “如果你愿意及时迷途知返,妈会很欣慰,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你有大好的前途,我和你石叔不会有孩子,你以后大概率会继承偌大的石氏,只要你正常的结婚生子,未来会是一片光明。”

    贺戍却是慢慢放开了攥紧的手,缓缓站起身,忽然凉凉笑了一声,“妈,您这是把我和您都逼上绝路。”

    “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和融融谁更重要而已?”她摩挲着相框,不以为然道。

    “您一直是恨她的吧?”贺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照片里苏融依偎在他怀里甜笑,忽而垂首,伸手从风衣口袋中捞出个东西,指尖夹着,将那张陈年合照轻轻地放置在桌面。

    “不,应该说,你是最恨她母亲,所以连带她也一起恨了。”

    温婉茹看见相片里化成飞灰自己都能认得的男女,瞳孔一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眼睛狠狠一眨,再也不看那张合照,似是在极力逃避什么。

    “妈,我在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外界都以为你和爸是人人羡慕的恩爱眷侣,可那只是你刻意营造的假象,表面上你和贺铭是一对琴瑟和鸣、郎才女貌的模范夫妻,实际上不过是一双貌合神离、异床异梦的怨侣。”

    “你在胡扯什么?!”温婉茹将照片拂落在地,手臂微微颤着。

    贺戍捡起地上的相片,擦掉灰尘,“我是在你们的争吵中逐渐懂事的,自三岁起,就已经记住了温知椿这个名字,甚至随着年龄的递增,时常会从你们的争执中想象她的长相和性格。”

    “记忆中你们虽然在一间屋子里住,却从来没有同过床。出了门维持脆弱的夫妻关系,进了门俨如对面不相识的陌生人,只有三天两头的争吵,能证明你们真的是对夫妻,爸的脾气很温和,寡言少语,十次争斗中有九次都是你故意提起温知椿挑起的。你不喜欢带我,上一年级前都是爸在照顾我,从教我走路到拿筷子再到写字读书等等,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

    “我是在十岁时才知晓温知椿是我的小姨,可第一次见面却是在殡仪馆,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有种无法解释的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她长得很美,相由心生,性格大概很温柔,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我竟然想抱抱她,后来我也确实趁人没注意抱了她,我窝在她怀里有几分钟,异想天开的想暖暖她,可她的身体太冰太凉,一点也捂不热。”

    “爸藏在心里的人应该是她吧,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红着眼眶蹲在冰棺旁咳血,又该是多爱,半年后也追随她去了。”

    “闭嘴!”

    “你给我闭嘴!”

    温婉茹像疯了一样,身子狂颤着,眼睛通红,她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在地,相框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她捂着头,尖叫:“你懂什么?”

    “爱?哈哈,那你知不知道,苏融是你的亲meimei!是他们暗度陈仓的孽种!是你父亲婚内出轨小姨子的产物,是他们对不起我,我凭什么不能恨?!”

    贺戍握着相片,眼中不见一点震惊的波澜。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知道?哈哈,你竟然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含辛茹苦的抚养自己亲meimei和丈夫生下的孽种?!”

    “是您自食恶果,您不择手段拆散他们的那一天就该想到今天。”

    接回苏融的那一年,父亲第一个月就做了和她的亲子鉴定,不知是什么原因,父亲并没有避着他,当发现苏融是他的孩子时,贺戍到现在还记得他落下的热泪,而在那之后他便病的越来越重,弥留之际他最后的叮嘱是让贺戍承诺这一生都要照顾好meimei。

    “当初您答应抚养融融,也是觉得对自己meimei于心有愧吧?”说是她含辛茹苦,其实不然,因为基本上meimei都是由贺戍一个人养大的,吃喝拉撒全是他在管。也该庆幸融融长得一点都不像贺铭,和温知椿有八九分的像,否则可能根本活不长。

    “愧?我愧什么?恨都来不及!是我先爱上贺铭的!”

    “呵,一个抢走了我丈夫,另一个又抢走我儿子,凭什么,老天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我!”温婉茹紧紧抓着桌子边沿,指甲一根根断裂,神色疯狂又凶狠,“你还是我的孩子,可你跟那个早死的薄情寡义的爹没什么两样,你也想抛弃我是吗?我绝不允许!哪怕死,我也缠你们到底!”

    “我既然能拆散贺铭和温知椿,也同样不会让你和贺融有好结果。”

    “来人!”

    声落,一溜佩戴非法管制械具的保镖夺门而入。

    “把他绑起来,先送进医院治伤。”

    “严加看管,等伤好了,就押去南非历练两年筋骨吧,全程派人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告诉我。”

    贺戍挣动着手臂,后颈却被打入一支针剂,超强负荷了太久的身体终于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