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

    季绵绵的父母在她小学二年级时就离婚了。

    在他们没离婚之前季绵绵对他父亲江荣昌就不算很亲近，他总是在忙，经常不回家，也很少抱她。

    连她们幼儿园老师都只在开学时见过江荣昌一面。

    她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父亲接走也会羡慕的抱着季婉琳撒娇，“mama，我也想要爸爸来接我。”

    季婉琳总是温柔的向她解释，“爸爸工作忙，忙着赚钱给绵绵买新衣服呢。”

    季婉琳和江荣昌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22岁结的婚。

    二人都是农村出身，婚后江荣昌带着季婉琳离开家乡来到J市打拼，两人是典型“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

    季婉琳这人不善言辞，对江荣昌的事业上起不到太大的帮助，她就在家附近找了个相对清闲的工作，尽心尽力的打理好家里的一切、照顾好江荣昌的起居。

    而江荣昌则是能说会道，在经营管理上颇有一些头脑，几年下来竟靠着卖农产品赚了些钱，成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事业上有了起色，江荣昌却比以前更忙了，季婉琳不懂得他生意上的那些事，只知道他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参加不完的应酬，处理不完的事务。

    说来也怪，两人婚后很久都没有孩子，去医院里检查医生也都说二人身体没问题，老家里的偏方也尝试过不少，肚子却始终都没动静。

    季婉琳对此压力很大，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一直觉得亏欠了江荣昌，反倒是江荣昌还经常安慰她，让她放宽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当科学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季婉琳开始变得迷信了，经常性的烧香拜佛，祈求上苍能给她一个孩子。不知是缘分到了还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终于在她28岁这年怀了季绵绵，哦不，那时她还叫“江绵绵”。季婉琳高兴坏了，辞了薪水本就不高的工作，开始专心在家里养胎。

    此后便一直待在家里当全职太太。

    有了女儿以后，她把整个心思都扑在了女儿身上，即使是丈夫依然不着家，季婉琳也不觉得孤单了，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

    变故发生在秋日的一个下午。

    这天季绵绵放学一回到家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母亲红着眼圈，一向忙碌的父亲也早早的回到了家里，只是他神情冷酷，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非要让母亲签字。

    向来温柔的母亲破天荒的怒吼：“江荣昌，我不同意！我是不会签的。”

    江荣昌毫不在意，笃定的看着季婉琳：“相信我，你会签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对于呆立在门口的季绵绵他更是理都没理一下。

    是的，江荣昌出轨了，比这更难接受的是他在外面还有两个孩子。

    一个星期前，第三者带着两个孩子张牙舞爪的来到家里示威，大的那个是个女孩，只比季绵绵小了三个月，小的是个男孩，尚在襁褓之中。

    “你怀孕前我们就认识了，本来他那时就想和你离婚了，可你怀孕了。”

    “不过我也马上怀了我第一个孩子，他高兴坏了，每天都陪在我身边。”

    “我今年才27岁，儿子也生了，连他父母都接受我了，月子里还是他mama照顾我的呢～只有你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你真应该感谢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一切。”

    “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你有什么呢，你拿什么跟我挣？”

    “就因为你怀孕了，直到现在七年了，他那么喜欢我，都忍着没和你离婚，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放手吧。”

    ……

    对方还在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季婉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季婉琳打定了主意，坚决不签字，不离婚，不成全那对狗男女。

    最后还是离了。

    江荣昌说，即使她不签字他也可以选择起诉离婚，离婚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他还会和她争夺季绵绵的抚养权。

    你没有工作，你只是个家庭主妇，你拿什么养活孩子？你觉得法律会把孩子交给一个没有抚养能力的人吗？

    江荣昌这样问她。

    季婉琳退缩了，女儿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如果失去了女儿，她不知道还要怎样活下去。

    最终她获得了季绵绵的抚养权，代价是净身出户。

    尽管季婉琳没在季绵绵面前提起过这些事，但她还是知道了，爸爸出轨了，抛弃了她和mama，还在外面有了一个新家。

    ＊＊

    晚自习。

    教室的门被推开，打破了一室寂静。

    学生们纷纷抬头，数学老师李老头夹着保温杯倚在门口：“来，乔意，你过来。”

    “你跟……”他环视一周，“季绵绵吧，你跟季绵绵你俩来，帮老师批一下卷子。”

    “我也想去。”有人小声说。

    却被李老头瞪了一眼：“你学你的。”

    ……

    季绵绵os：要不咱俩换换？

    刚一走出教室手就被握住了，季绵绵惊恐的向四周张望，所幸，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已重新埋下头奋斗在题海中。

    数学老师也自顾自的走在前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乔意的手很大，他将她的手整个包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温暖的指腹在她的掌心游走、挑逗，带来了麻的、痒的、暧昧的感觉。

    季绵绵抬头看他，走廊里暖黄的灯光洒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也在看她，温柔、专注，黑曜的瞳仁里只有她的影子。

    仿佛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季绵绵慌乱的低头，不再看他。

    他们数学老师也是年级主任，因此拥有独立的一间办公室。

    “来，照着这张卷子改。”李老头递给季绵绵一张卷子，是乔意的，毫无意外的又是满分。

    “乔意呀，你又是满分，我就不给你答案了。”李老头递给了乔意一把锁，“我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了，待会放学你俩就走吧，走的时候记得给我办公室的门锁上。”

    “好的老师。”乔意点头。

    李老头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季绵绵低头改卷子，握笔的手有些颤抖，直觉告诉她，乔意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她恐惧，然而内心深处却还有一丝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