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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身后响起白蝾的怒声。“陆坤,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绝不会放过你!”然而白蝾苦苦咒骂的男人,脚步停都不停,扬长而去。望着脚边死不瞑目,满脸惊恐的头颅,白蝾从胃底翻起来一股恶心,竟是脚步踉跄,若没身边宫人扶持,只怕是要倒地。回到东宫,锦玄已发起高烧,吃过梅太医开过的药后,这会儿正睡着。陆坤守在床头,不避风寒,轻抚少年苍白发热的脸颊,不由轻轻握住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手背上,声音温温和和,丝毫没有之前与人厮杀一般的怒气和冷意,“殿下,一切都过去了。”你心软,你下不了手,我甘愿做毒刀,除去鲁庆这一颗毒瘤。殿外响起动静。皇后来了,声音隐含怒。坤宁宫的事,陆坤命令底下人瞒得紧紧的,但却瞒不住皇后的耳目。既得知锦玄发高烧,又收到他大闹坤宁宫的消息,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怎么能不生怒?翠羽儿进来,欲言又止,陆坤缓缓起身,已懒得拂膝上衣袍的灰尘,对她道:“你先守着殿下。殿下若是醒了,问起我来,就说我在养病,不宜到跟前来伺候。”翠羽儿看他从面前经过,忍不住提醒:“娘娘这回是真生了脾气,你当心着点。”陆坤微笑应谢。来到殿外,皇后声音含怒:“跪下。”四周宫人早已退得远远,而皇后一来,不急着见病重的孩儿,而是要降罪于他。一番思量间,陆坤心头隐隐掠过一丝凉意。“你答应过本宫什么?”皇后居高临下地问道。陆坤恭敬回答,“奴婢答应过娘娘,这几日安心养病,不可再见殿下。”皇后点点头道:“好,你破了这规矩,本宫权当你思主心切,但是谁给你的胆子,令你领着一群锦衣卫大闹坤宁宫!陆坤,你别忘了,本宫能立你起来,也能令你跌到深渊!”陆坤声音依旧恭敬,且充满疑惑:“奴婢大胆,见鲁庆那厮故意欺弄殿下,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若再放任他,只会成为一颗毒疮,如今殿下犯的是风寒,可难以担保日后——”“住口!”皇后冷冷打断,又吩咐道,“来人,掌嘴。”嫣然劝道:“娘娘,这奴婢说的也是实话,您——”皇后扫她一眼,眼风生厉,一下子打住了嫣然的话,随即有宫人上来,揎拳掳袖扇陆坤巴掌,一开始不敢打重,魏皇后直接让嬷嬷来,掌嘴五十下,寂静的殿门前,一声一声的清脆。陆坤宛若入定的僧人,纹丝不动,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五十下完,他双颊绯红,肿得不成样子。皇后杏眸冷冽,道:“你可知罪?”陆坤道:“还请娘娘明鉴。”皇后怒目而视,终于难以忍受,一脚踹上他心窝,“蠢材!”“母后且住手。”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二人皆是已经一惊,就见锦玄在翠羽儿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过来,见陆坤乌发凌乱,脸上红肿不堪,更是心头哽咽住,不顾规矩,挡在他面前也跪了下来,仰头朝魏皇后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儿臣想处死鲁庆这贱人,想让白蝾跌个跟头,陆坤是儿臣手里的这把刀子,但又何错之有?宦官轻贱,难道儿臣作为堂堂一位储君,连处置下人的资格都没有?”她定定道:“还是说,母后有心偏袒他们?”她这话把魏皇后气得微颤,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失去礼仪,况且孩儿脸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她不过是想护这个奴才。那便遂她意。最后魏皇后一言未发,豁然转身,只吩咐道:“回宫。”人都走光了,翠羽儿要扶锦玄起身,锦玄摇摇头,让她们这些宫人全出去。殿内,她轻轻摸着陆坤的脸颊,却又怕碰他疼了,想收回手来,手却被一把握住,陆坤含笑温和,“奴婢不疼,殿下您尽管摸。”不知为何,锦玄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陆坤大惊失色。锦玄摇摇头,不让他擦拭。她别过脸用袖子轻轻擦拭,隔了一会儿才转过来,忍不住笑道:“让你瞧见我的哭样子,真丢脸。”“有什么丢脸的?”陆坤眼底温柔,微笑:“奴婢小时候,能哭一整天。”锦玄失笑,却又蹙眉,眼底隐隐有担忧,她握住陆坤的手,“若非这回我恰好醒来,母后定要重重罚你。这回是没事了,但她心里还有气,日后你提心着点。”都说知子莫若父。她也了解自己的母亲。这回不止心里有气,也怕多想了。翊坤宫。皇后犯头疼,嫣然给她揉太阳xue,她却挥挥手把人轻推开,她问道:“鲁庆现在被关押在何处?”嫣然想了想道:“北镇抚司。”皇后忽然恼起来,将桌上的器具全都拂落在地,殿外听到动静的宫人纷纷屏声敛息,唯有嫣然轻轻一声叹气,使了个眼色,让前来收拾的宫人退下。魏皇后撑着额头歪在榻上,“本宫真是糊涂了,一个混账奴才在身边,玄儿如何能成气候?如今,为了一介卑贱宦官,竟都能与本宫争执,本宫,本宫怎么能容。”她攥紧手心,“此人,不能久留。”嫣然很快明白皇后的意思,虽然心下有痛惜,但皇后娘娘才是她的主子,当下便问道:“可要传绮香过来?”皇后睁开眼来,目中有血红丝,闪过一抹杀意,“此事不急,当务之急是打草惊了蛇,本只望着一把揪出坤宁宫那老妖精的命门,如今如何能了?功亏一篑啊,鲁庆这厮亦靠不住,他既在北镇抚司,那就让他暴毙了。”嫣然会意,立马去传令。宫中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千防万防总该漏出风声,但被皇后压着,愣是宫内外毫无动静,倒是这几日锦衣卫出了件事,内部闹了分裂,分成清邪两派,清白正直的一派还有良知,愿为百姓请命,半夜杀掉了在牢里的陆千,而陆千的手下怎么能容,于是两派大相厮杀,闹得北镇抚司衙门血流成河,可怖可笑。这件事一出,陆坤自称玩忽职守,看守不力,请辞督公。而陆坤前脚刚走,后脚新任命的就来了。这人又是白蝾。锦衣卫和东西厂人才凋零,死伤惨重,名声更是跌到谷底,眼下民间凡是遇见锦衣卫穿着的,恨不得欲其死,吃其rou,弄得好好一个衙门如过街老鼠。不止如此,陆坤在坤宁宫大闹一场之前,早就彻底肃清了锦衣卫,将原本全都离心的手下处理掉,而还剩下一部分面上忠心耿耿,或出于自保,或出于假意,但这样的人,谁敢用?这就成了个烫手山芋,白蝾哪里敢接。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