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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提耳一听,似是有几个痞子在外头捣乱,嚷嚷着要抢杜老汉的地,其中一个扬了声音道:“杜老儿,你家无权无势,这些地你还想留着?即便是做坟地,你也不嫌太过宽敞!还是速速交给我们,否则有你好瞧!”又听杜老汉在外头应道:“这地是我女婿家的,由不得我做主,你若是要买要夺,也得问过我女婿才成!”两人吵了一番,县太爷和苏员外都有些坐不住了,面面相觑了一番,想要起身去看看时,张博兴却是按下他们,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随手却是点了个身边侍从出去处理了。哪知道那侍从刚刚出去不久,外头竟是传来方才那几个痞子的惨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苏员外听着,二月天里浑身都是汗,腿都要开始发抖了。张博兴这才挑了眉道:“这帮人实在忒不长眼,这个屋子是谁的?这是我表弟范长安的老丈人家。你晓得范长安是谁么?”张博兴扭头去问县太爷。县太爷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听说过,听说过,似乎是个才子,中了举人了的……”“举人……”张博兴冷哼了一声:“我姑父右相大人为人低调也就罢了,我表弟也这般低调是做什么,还怕旁人知道他是右相的长子不成。怨不得右相大人总说他,这般低调,往后让些不三不四的人骑到他头上,岂不让人看低了右相府!苏员外,你说是与不是?”姓苏的只觉腿一软,手先控制不住,杯子一斜酒便洒了,擦了擦汗道:“那自然是的,是的……”至此,苏员外方才觉得,这一日他就不该接了这个邀请到这来,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可偏生主导鸿门宴的是个笑面书生,杀人不过头点地,最怕的,却是这种慢慢的,不痛不痒的烹煮,让人坐立难安。屋外又是响起几声惨叫,张博兴拿眼绕了三人一圈,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这表弟打小便被右相送到了这安平村里体验民间疾苦。原本村里许多人看他不起,将他的大智若愚当作蠢笨,便是我都听说了他受了不少地头蛇的气。偏生他为人最是厚道,念念不忘这些年,他岳丈大人对他的照顾。我从京里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我,定要亲自来看看杜老丈人……”张博兴说着,却是不经意将那杯子直接扫了地上,杯子应声落地,清脆的咔嚓了一声,伴着屋外的惨叫,屋里一阵子沉寂,待外头的哀嚎渐渐弱下去,方才出去的侍从进来禀报道:“我说屋里坐着巡抚大人,那几个地痞子不信,非要提着刀闯进来……”“想要刺杀朝廷重臣,真是活腻了……”张博兴瞄了两眼那侍卫刀上的血,蹙眉道:“带着血进来做什么,无端吓坏了贵客!”一挥手,又让人下去了。待杜老汉再进来时,见了县太爷便要下跪,县太爷都要吓哭了,忙拦着他,将他带到了桌面上。苏员外见杜老汉脚依然一瘸一拐,直道自个儿今日是大祸临头了。唯有刘氏还云里雾里,只是方才那带刀的侍卫进来时,慌了一下。张博兴却是提了眉眼问县太爷道:“我记得上一任的县太爷便是牵连到乡试舞弊案中,被斩首也就罢了,百姓死后还要做他的人偶天天咒他。做官如此,真正是死后都不得安宁。大人既是继任,便当记在心头才是……可是,我才坐下,便有地痞sao扰百姓,大人辖下的治安,真是让本府堪忧呀……”县太爷一个哆嗦,人已经到了地上,直呼自个儿有罪,张博兴也不扶起他来,又瞅着颤颤巍巍的苏员外道:“我听说,苏员外要买我亲家老爷的地?”苏员外心里呜呼了一声,方才已是被吓得够呛,这会更是冷汗涔涔:这地他是已经交给了刘氏,若是这会要回来给了杜老汉,那他便是得罪了刘氏,间接得罪了左相和宫里的娘娘,可若是硬要了这地,不只得罪了巡抚,还得罪了左相,两边都是开罪不起。拿了袖子擦了擦汗,苏员外忙道:“有误会,有误会。这地我是确然要买的,不过手续还没理清……我还是要同杜老爷好好合计合计的……”苏员外干干地笑了笑,可杜老汉却是白了他一眼。张博兴笑了笑,让旁人送上了提前送好的账本,道:“这地还真是我表弟的,他已经托我全权处理此间的事务,听说您要买地,我便找帐房算了算,您看看,是不是这个数。”苏员外接过一看,立时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上面每一草每一木都记载了详细的价格,瞧着都是正常市价,可是这里头连狗都登记上了是怎么回事?他是占了人家的地,可他没抢人家狗啊!他正想着,却听张博兴扭头对杜老汉低声道:“我记得长安从前在家专门养了一条狗看地的,怎么不见了?”“让畜生给打死了!”杜老汉咬牙切齿地望着苏员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便听张博兴自言自语道:“那可怎么办,那狗可是皇上在长安小时候送给他看家护院的,好歹是条御赐的狗,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御犬让人打死了,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苏员外眼一黑:他娘的,这是现世报么?他这一打,竟然弄死了一只御犬?作者有话要说:御犬:嘤嘤,伦家虽然死了,但是死后被追封为御犬,与有荣焉,死得其所!汪汪汪~☆、56鱼蒙晋江独发纵然苏员外隐约觉得这御犬之事不定是真的,可那又如何?他不能当场揭发张博兴撒谎,更不可能跑到皇帝老儿面前巴着他问:“嘿,皇上,你可曾赐过一条狗给一个叫范长安的书生?”再说,张博兴口口声声这狗那犬地说着,不过是想说某人狗仗人势罢了,他总不能还将自个儿的脸凑上去让人打?苏员外再看张博兴一副“我就是诓你”又如何的欠揍表情,心道这事儿他是栽定了,该赔的,该还的,他是跑不了了。好在,他心神不定还要开口时,张博兴已是招呼众人好吃好喝着,将这热闹的场面又继续了下去。一顿饭,几个人是各坏鬼胎,各安了心思,除了张博兴和杜老汉,余下的三个人简直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吃完了,苏员外和刘氏才回到长平镇。到了家门下了轿子,苏员外腿一软,扶着刘氏,几乎都要哭出来:他娘亲的,当初他欺负杜老汉,就是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暴发户,哪里能想到他的靠山如此硬,靠山硬也就算了,其中一座靠山还是个大无赖。他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把当初夺了杜老汉地的事儿告诉了刘氏,刘氏也是个有眼界的人,一听这事态当下心里也是一慌:左相右相彼此看不对眼许多年,她这是倒了多大的霉运才能在人海中不小心动了太岁头上的土呀!当下,她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