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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起食指,轻轻叩击桌面:“你的菜户?”宫中内监已不算男人,但有人私下与宫女搭伙过日子,称作“对食”,也说“菜户”。季安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皇帝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女人。不可思议之余,心情也有几分古怪。季安后退几步,缓缓跪了下去,声音极轻:“回皇上,还不是。不过她身体不好,季安心里记挂着她,难免时不时想看一看她。季安知错了。”他这么说,皇帝神色倒缓和了一些:“朕有些好奇,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季安这番话半真半假,此时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却是陈静云端午节时在厨房认真为他做饭的场景。明知道那个女人来路不正,他心里仍是不受控制有了片刻的安宁:“回皇上,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好的姑娘啊……”皇帝感慨了一声。太监净身进宫,这一生也就与妻儿无缘了。季安这是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季安小心翼翼:“是。”“既然是好女人,那就好好对她,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皇帝沉吟,又道,“你在朕身边多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也不用朕教你。你有些小错,朕能容你,可若是……”他没有说下去,脸色却不自觉变沉。季安连忙表示对皇帝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又追忆了一会儿往昔。待皇帝神色缓和后,他又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季安能娶了她吗?”“你……”皇帝没好气道,“你说呢?如果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私底下摆几桌酒,谁会拦你?可若是大张旗鼓,难保不会有人参你。你是觉得朕护你护的很容易么?”季安面显惭色,继而又对皇帝异常感激。皇帝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他知道季安有些不老实,私下收过朝臣贿赂,也贪心一点。但这些他都还能接受。因为季安所有荣宠都是他给的,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收回。季安不管怎样,都翻不出他的手心。他愿意留着季安。但近来,他对季安隐隐生出了一些怀疑与不满。他并不想让这种不满继续下去。只要季安所作所为,不算太过分,他都能容忍。“你跟在朕身边,朕不会薄待了你,你也别给朕丢脸。”皇帝沉声道,“你要知道,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随时都能收回去。”“皇上,季安明白的。”季安连忙应道。他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他虽然有些小动作,但自觉对皇帝还是挺忠心的。不过,今天已经在皇帝这里开了口,那他府上那个叶婉儿姑娘也就不能一直当未婚妻了。他不知道陆晋让表妹潜到他身边所谓何事,但他忽然觉得,真摆酒告诉旁人他娶了她也不错。如果这一切是陆晋的阴谋,那他会眼睁睁看着他表妹嫁个太监?陆晋不管打什么主意,届时肯定会浮出水面吧?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确实失去记忆,这一切和陆晋无关。那么……季安理了理袖子,袖袋里有她所做的粽子荷包,他心说,那么好像也挺好。他在门外有府邸,府上还没有女主人。再找到机会出宫时,季安面带笑意,同陈静云道:“婉儿,我找人挑个好日子,咱们把亲事办了吧。”“亲事?”陈静云愣了愣,“要办亲事吗?”按理说成亲是让人开心而期待的一件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他说这话,竟莫名有些惧意。前段时间,她头痛的厉害,拼命回想,却想不起旧事。三郎让大夫停了她的药。这几天头痛轻了一些,仍没想起往事。有时候夜里做梦,她隐约觉得可能是梦到了过去,但醒来时,却都忘了干净。“为什么不办?”季安笑得温和,“我看你一直不安,早些办了亲事,你也能更安心。”陈静云面上微微一红,暗道惭愧,原来她心里不安,都给他瞧在了眼里。见她脸生红霞,季安忽略心头的异样,他“嗯”了一声:“就这样吧,我让人挑个好日子,你,你也该准备嫁衣了。”他又略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自他走后,陈静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连丫鬟给她端来参茶,她也没注意,只随口道:“放那儿吧。”丫鬟放下参茶后,却没有立刻离去,仍站在原地看着她。陈静云感到异样,抬眸问道:“怎么?你还有事?”三郎府上的下人都有些怪脾气,对她看似礼遇,可又有些爱搭不理。她知道她尚未过门就寄居在夫家,有人轻视她,也在所难免。她不想叫三郎为难,也就从未跟他提过。她想不明白,这丫鬟找她有什么事。丫鬟不吭声,她又忖度着续道:“三郎吩咐过你们了吧?做嫁衣的事情,还有……”“表姑娘,你真要嫁给他?”那丫鬟神色古怪,声音也有些沙哑。“表姑娘?”陈静云愕然,“你叫我什么?你为什么叫我表姑娘?”她心思转的极快,难道说,她和三郎其实是表兄妹?可为什么从未听他说过?丫鬟忽然快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你不认得我了?啊,对,我这样,你确实不认得我。长宁侯府,咱们见过的,你还拉了我的手……”“长宁侯府?”陈静云神情微微一变,好熟悉的地方!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七品总旗罗北。罗北答应了陆晋帮忙寻找陈静云。数日前,他们的兄弟借重新记录户籍的名头,挨家挨户暗暗寻找。虽没找到人,可也大致有了线索以及怀疑的目标。别的人家还好说,想些法子都能打探一二,唯独这里,罗北得知这是季公公在宫外的府邸。季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在宫外有宅子,不算稀罕事,但是宅子里有个来历不甚明晰的未过门的妻子,就让人生疑了。罗北擅长化妆隐匿,假扮成府里丫鬟,留心观察,竟发现季公公的未婚妻叶姑娘就是失踪了数月之久的陈家姑娘。初时他以为表姑娘是被软禁,被胁迫。毕竟老大和那个太监不算和睦。可后来又觉得不像。方才季公公吩咐下人,说要筹备婚礼,罗北吓了一跳,誓要弄清缘由。“表姑娘,他是不是威胁你了?”罗北急问。陈静云缓了缓:“你说的他,是三郎吗?”“三郎是谁?你说季公公?”罗北下意识问。陈静云心里一咯噔:“季公公?谁?谁是季公公?”公公?是她理解的公公吗?“就是你说的三郎啊。”罗北也没多想,“我是不大明白,你一个好好的候府表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季公公府上,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可能不知道,你表哥都快急疯了……”陈静云如遭雷击:“季公公?公公?表哥……